林管家從三樓的露台爬了下來,落地的時候沒找對方向,劇痛傳來,腿骨以不正常的狀態曲折著。
骨折了。他捂住膝蓋,冷汗頓時遍布全身。
“快,伊麗莎白。”他忍住劇痛,呼喚向下張望的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滿頭大汗,想跳又不敢跳。
背後黏膩的觸感越來越近,腥臭幾乎將她熏暈。淩老先生的麵孔死死盯住她,龐大的身軀緩慢地蠕動:“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心如擂鼓,死死捂住了麵孔——凱瑟琳把她和林管家鎖在了房間裡,與異變的淩老先生麵對麵。
淩老先生已經失去神智,雖然身體笨重緩慢,但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追著他們不放。
他們都不敢想象被抓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會死嗎?還是比死更可怕?
她後退兩步,背靠住欄杆。
樓下,林管家拚命叫她:“快跳!”
伊麗莎白咬咬牙,翻到闌乾後麵,努力往下夠。可她身材矮小,踩不住外牆的凸起邊緣,手臂的肌肉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一兩秒後,人如墜下的風箏,直直掉落在了地上。
但她運氣不錯,露台下麵是下沉式的庭院,已經積了近一米的水,三樓的高度也不算高,居然沒受特彆嚴重的傷,嗆著水往外爬。
台階上,突然出現了一雙鞋,瑪麗珍皮鞋,圓頭黑色,扣帶是銀色鑲鑽的骷髏圖案。
“你們在乾什麼?”伊麗莎白聽見她問。
暴雨茫茫,言真真打著一把透明的雨傘,好奇地看著這兩個平日裡一絲不苟的管家,眉毛微微彎起,似乎覺得很有趣。
林管家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氣喘籲籲:“言小姐,快通知少爺回來,老先生出事了!”
“他能回來肯定已經回來了。”言真真說,“回不來,肯定是有人攔了。”
林管家的麵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言真真仰起頭,豆大的雨珠劈裡啪啦地落到傘麵上,脆響連綿。她眯著眼睛看了會兒,才確定三樓露台上窺視的麵孔是誰。
“唷,老先生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她驚訝地問,“怎麼回事?”
林管家猶且為主人遮掩:“老先生的病惡化了,外表有了比較大的改變,應該是藥物的副作用。”
“什麼藥啊?淩恒做的藥不可能會這樣。”言真真摸了摸下巴,柯南附體,“不會是偷偷吃了彆的藥吧。”
“是凱瑟琳給的。”伊麗莎白渾身濕透地坐在地上,突兀地開口,“說是韋伯醫生做的藥。”
言真真“嘖”了聲,仔細觀察淩老先生。
他似乎想追下來,但還沒找到掌控身體的方式,本該柔軟如液體的身體緊繃得像塊石頭,直接卡在了欄杆處。
膨脹的黏液漏過縫隙,不斷往下淌,形成了黏稠的淡黃色簾子。
和親人了斷的任務應該由淩恒本人完成,她想了想,開口:“強風。”
一股不知從何處來的大風吹來,推搡著淩老先生往屋裡去。
淩老先生死死不退,怨毒地注視她,麵孔扭曲:“你敢攔我?!”
“你不要亂跑。”言真真心裡還惦記著凱瑟琳,沒工夫和他墨跡,直接言靈,“進去!”
無法抗拒的力量出現,將淩老先生推進房間。
言真真又眯眼看了看,揚手一招。
“啪啪啪”,敞開的窗戶和露台門在同一時間合攏關上,將淩老先生鎖在了房間裡。
她說:“今天晚上,這個房間的門窗沒有辦法被打開。”
白光籠暈,言靈已經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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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真真轉了個圈,裙擺劃出好看的弧度。
她舉起傘,問兩個麵色有異的管家:“說起來,你們看到凱瑟琳了嗎?她跑得太快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泥鰍成精了呢。”
之前阿趙一聲尖叫,破壞了大好局麵。
凱瑟琳狡猾得很,看著派了條蟲子跟過去,結果她一箭紮過去,人就變成了一堆線蟲溜了。
應該該用捕魚叉的。
箭捅了半天,一條都沒捅到,最後用上了言靈,才戳中一條。
然後,更惡心的來了。
蟲子斷成了兩節,分頭跑了。
言真真想起來就有氣。
搞了那麼多□□,她用言靈說“我會碰到凱瑟琳”,隻能遇到一條蟲。
那麼多、那麼多蟲,一條條紮過去,怕是要累死她。
“沒看見。”伊麗莎白說,“她把我們鎖在房間裡就走了。”
言真真難掩失望:“好吧,再見。”
她轉身,果斷進了主屋。
裡麵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仿佛巨獸的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生靈。
伊麗莎白和林管家心中發寒,他們都知道淩家的其他人在屋裡,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鼓足勇氣跟進去。
高昂的薪水,累世的恩情,終歸不是舍生忘死。
“我們……”伊麗莎白整理了下語言,“先回灰樓吧,你的腿要包紮一下。”
林管家靜默片刻,微微點了點頭:淩家的事,由他們自己解決吧。
兩人互相攙扶著,慢慢走向灰樓。
到門口時,屋裡亮起了一點燭光:“誰啊?”
“林摔了一跤。”伊麗莎白竭力維持正常,“快把醫藥箱拿過來。”
光點靠近,阿趙的麵孔出現:“快進來吧,雨那麼大。”
伊麗莎白正要扶林管家進去,突然聽到背後一陣悶響,接著,慌亂無序的腳步聲響起。
“不要!”阿米尖叫,“她不是人!”
與此同時,張笠抄起一把消防斧,直直扔了過去,正中阿趙的肩膀。
沒有血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