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他是大善人(一)(1 / 2)

細窄狹長的巷子,站在頭望不見尾,青石鋪成的路凹凸不平,過路的行人靠腳丈量,寬度不足以讓汽車開進,偶爾穿梭的小三輪、自行車,擠在一起。

十四五歲的少女,留著簡單的蘑菇頭,長度稍長,已經及肩,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運動服款式校服,身形瘦削,背著的淺藍色布製背包洗得發白,上頭是個粗糙的笑臉圖案。

裴初晴抓著書包帶,耷拉著走路,每一腳都準確地踩到磚塊之中,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娛樂,也是她每天在放學後難得的悠閒,當然,這份放鬆很快會戛然而止,因為——

“晴子,你咋還在外頭晃悠?”裴初晴剛怔愣地抬起頭,手腕就一疼,不知從何處竄來的鄰居李大媽正在衝著她大聲囔囔,“你還不回家?你家裡頭出事咯!”

“什麼事情?怎麼了,我媽怎麼了?”裴初晴一聽這話立刻炸了,反抓著李大媽的手。

“不是你媽!”李大媽抹了把汗,“是你爸,被你媽氣暈了!”

李大媽念念叨叨:“你說你媽也真是,老裴這麼好的人,她也能惹急眼!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裴初晴臉上早沒了剛剛的緊張神情,她低著頭,往家的方向走,沒附和李大媽的話,久沒剪的頭發落下,遮擋住她的表情。

她忽然扯起嘴角,露出個要笑不笑的表情。

身在福中不知福,這福,誰愛拿誰拿去。

……

巷子裡最熱情的是人,最惹人煩的還是人。

裴初晴還沒進屋,就已經能聽見屋裡頭人聲鼎沸,她掀開門簾,往裡頭一看,隻見好幾個平日相熟的街坊鄰居正圍在客廳的沙發前,遮得密不透風,而她的媽媽正站在靠牆的位置,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神情鬱鬱。

“媽。”她徑直走到媽媽麵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媽媽的手,被握住的手又粗糙又冷。

見著女兒來了,蘇秀珍神情有些慌,她嘴唇登時有些發白:“晴子,媽不是故意氣你爸的,媽沒有。”剛剛氣暈丈夫的時候她隱約還有些快意,麵對聞風而動的街坊,她依舊巍然不動,毫無歉意,可在看到女兒時,這點頑固全然倒塌。

“我知道。”裴初晴點頭,“媽,我知道的,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她已經十四了,不是小孩子了,家裡的事情孰是孰非,她有眼睛看得見,媽媽忍了多久、多少,她都記在心中,沒齒難忘,怎麼會是媽媽的錯呢?

一定又是他做錯了什麼。

裴初晴甚至不想在心中叫他一聲“爸爸”,對那個男人而言,她和媽媽算是什麼呢?

“哎,老裴醒了!”

“有沒有水?裴老師醒了,快弄點水過來!”

沙發那傳來了喧雜的聲音,裴初晴側走一步,用瘦小的身體將媽媽擋在後頭。

“晴子,秀珍,水呢,水在哪?”李大媽沒找著水壺,一回頭就盯上了站在這一動不動地倆母女,她皺著眉頭,滿臉不滿意,“你們倆鬨啥呢?自己老公、爸爸不上心?還要我們外人多操心?”

裴初晴咬著唇,她生怕自己脫口而出的話不好聽,下意識握緊了拳頭,手指往肉裡戳。

“這就來。”蘇秀珍擠著笑,轉身往廚房那去,倒了滿滿一碗的水走到沙發那,這話傳話的,她可不能讓女兒被人說閒話。

她把碗送到沙發處,接過碗的李大媽衝她翻了老大一個白眼,她像是毫無知覺般地默默退了兩步,遊離在人群之外,表情僵硬。

蘇秀珍不是不懂,隻要她擠著笑臉,態度好點,眾人也能少說幾句風涼話。

可她做不到。

丈夫大過天的規矩,像是定死在了女人的骨頭裡,敢和丈夫頂嘴吵架,就已經算得上“大逆不道”,更何況她的丈夫還是個名聲斐然的大“善”人呢?

……

眼睛閉太久了,一打開,倒有些看不清人。

裴鬨春眨著眼,就迷迷糊糊地被人扶起來往嘴巴裡灌水,他口乾舌燥,順著這碗大力喝了幾口,差點沒嗆著,他還沒徹底回神,就聽見把他圍得密不透風的人群,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裴老師,你好些沒有,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是啊,老裴,吵架就吵架,把自己氣成這樣怎麼值當?”

這是什麼情況?裴鬨春滿臉迷糊,遲鈍地想了一想,所有的記憶全盤湧出。

裴鬨春是來自於公元3000年的一名普通公民,換言之,也可以稱呼他為未來人。

在公元3000年,《未成年人保護法》、《家庭法》、《教育法等相關法律》已經極為完善,無懈可擊,其中最重要的、被列為核心守則的就是——“適婚適育青年,在預備生育前,需取得父母上崗證。”

而好爸爸係統、好媽媽係統便是政府開發出來的“父母上崗證”考核係統,它將帶著被考核人,通過空間穿梭技術,在各個世界穿梭,接收執念人願望,完成任務,最終考試成績合格的,將頒發政府認可的父母上崗證。

當然,在坊間也有這樣一個傳言——這些所謂的故事世界,並不都是“”,是一個個真實存在的平行世界。

裴鬨春,年21,正是一位主動相應國家號召,參與父母上崗證考核的未婚男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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