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裡的反派他爹(十三)~(十五)(1 / 2)

月落日升, 一夜便這麼悄然而過,到了清晨, 便有鳥叫蟲鳴, 生機勃勃, 外門的起床鐘也被敲響。

昨夜, 李大海睡得格外的沉, 若不是鐘聲悠長, 沒準他還要睡上一會,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這才愕然發現,隔壁床上的向問天竟然無蹤無影,這要他那幾分困倦在瞬間都被儘數嚇走,倒不是說向師弟一定起得比他晚, 可這被褥都未疊,鬆散地撲在上頭, 湊過去, 手一摸早已冰涼,怎麼看都不太對勁。

“向師弟, 向師弟!”李大海扯著嗓子喊, 他們這些師兄,照顧好師弟,是有貢獻點拿的,雖說攬月宗後山,早就被掌門組織著, 整理了一遍,可誰也說不準,有沒有什麼會對外門弟子造成危險的地方,若是向師弟出了事,那要如何是好?再者,和向師弟相處到現在,也有了些師兄情誼,他隻恨自己昨夜,太過困乏。

“李師兄,我在這。”

隨著他的喊聲,門外也傳來了聲音,這要李大海心中一顆大石總算落了地,他顧不得疊被褥,徑直穿門而出,然後愣在當場:“向師弟,你這是……”

正處於他對麵的向問天,看上去可謂是狼狽至極,發髻淩亂,衣服有被劃破的痕跡,裸露出來的皮膚,也有不少零零散散的血痕,一身帶著灰塵,還有不少砂土黏在身上。

向問天昨天跳下斷崖,已是抱著九死一生的想法,一路下墜,有不少凸起的怪石嶙峋,還有從石中生出的各色奇異草木,他顛簸到最底部時,竟是生生暈了過去,待到醒來,已經又過了不少時間,他沒帶什麼工具,徒手翻找著,本以為自己是被一隻鸚鵡騙了,卻不想,日出的光芒照入,透過草木陰影,僅露出一條光,照在圖上,他心中若有所感,努力挖開下頭的土地,果然挖出了一個略有奇木香氣的盒子,盒上沒鎖,一打開,裡頭便是一本古樸的冊子,上書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五行**》,

他現在,根本描摹不出,自己在那瞬間激動又興奮的心情,接著往下翻,便看到扉頁上浩浩蕩蕩的一行字:“吾年少時,測得五靈根,父母親朋,無不歎息,可吾不服,修真本就是逆天之道,既有機緣,遑論機緣高低?……遂研出五行**,留於後代,提純靈根,得登天門!”

這本五行**的主人,大概地介紹了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曆,他出生在宗門之內,由於測出五靈根,一度被斷定失了修真的希望,他不服輸,又有父母幫忙,拿自己的身體當試驗品,屢屢測試,最後便得了這麼個五行**,隻是恰逢一場修真界抵禦外敵的大戰,他傷重至此,無法繼續前行回到宗門,便將這秘法埋在此處,等有緣人。

這不就是專屬於他的機緣嗎?一個曾備受關注期待,卻因為五靈根受到打擊的少年,和他的心境,難道不是一模一樣嗎?這個有緣人,除了他還有誰?

果然,天道是公平的!縱然他少了點資質,可也能找到突破之路。

現下,這本**,正被他小心包裹,放在前胸的位置,是他所有的希望,隻是等做完這一切,以最快速度回來,還是錯過了起床鐘,這才被李大海撞了個正著。

隻是現下,要找什麼理由,能暫且糊弄過李師兄呢?雖李師兄待他至誠,人也不錯,可說到底,終究也是宗門之人,還沒徹底探清虛實哪能把什麼都說出呢?

向問天想法轉得很快,一下找到了合理的說法:“是這樣的李師兄,我聽靈獸園的師兄說,在天未破曉出去,能遇到不少宗門野養的靈獸,若是收集點糞便、掉落的皮毛,可以到山下換點靈石一類的東西,我就打著主意,自己先去試試,遇到了一靈雞,尾羽很長,為了追,不慎摔下了山崖。”

李大海果然被說服:“向師弟,你快跟我進來,我這有師兄們給的療傷藥,你先抹著,我幫你去食堂打飯。”宗門弟子手頭都寬綽,互幫互助本是常事,他沒計較,給了藥就匆匆往外走,隻是越往外走,心裡越發地奇怪,師弟這才剛入門,能打得過靈雞嗎?還敢取尾羽,上個想偷吃靈鵝的外門師兄,生生被啄進了醫堂呢!看來晚點要和師弟說說,彆衝動,人菜不如雞!

……

每半月,外門都有一堂早課,根據進門的年限,是分開授課的,根據課程難度高低,由不同的內門弟子外出授課,這一批新入伍的弟子,便被攤到了裴明真的身上,非但如此,他還帶著一個師妹、一個師弟。

“林師妹、吳師弟,今天的課程很簡單,你們等等就站在後頭旁聽即可,以後我們會輪流授課。”裴明真耐心地解釋,隻是他自己知道,心裡多有不安。

還好的是……裴明真時不時地往前頭看,在不遠處,石凳的儘頭,有一仙人若隱若現,他很熟悉,那正是掌門裴鬨春,一早,聽說他頭回出來授課,父親便也特地說了要來,隻是怕驚擾課堂秩序,便用了隱匿符,除卻他其他人並看不到,父親在,他又是緊張,又是驕傲,像是隻小孔雀,恨不得立刻開屏,不為求偶,隻為得到父親的誇獎——當然,這誇獎可千萬彆再那麼過度了。

“好的,裴師兄。”林連星立刻說是,她明媚善睞,看向裴明真的眼神中,全是仰慕,許是因為雛鳥情節?她總覺得裴明真是最值得依靠的,即使他年紀小小,什麼問題也能得到解答,再者,諸位師兄、師姐口中,也經常冒出誇獎裴師兄的話語,她初入攬月宗,隻覺得裴師兄最好了。

隻有一點不好,明明其他師兄師姐都說了,應當要勞逸結合,師兄卻總是不聽勸,每天不是練刀,就是修煉,她就算天天去,也時常跑空,找不著人。

向問天跟著其他外門弟子,一進門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場景,他下意識地低下頭,斂去了一臉的怒意。

他依舊清晰的記得,在雲梯中段,他累得大汗淋漓,汗水淋淋而下,打濕了睫毛,睜不開眼,抬頭上看,隻能看到隱隱可現的巍峨大殿,高不可攀,還有站在那,亭亭玉立,甚至不往下看的林連星,倒真是成了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而此刻,林連星和裴明真俱是站在台上,二人身穿款式類似的長袍,舉手投足,氣質相似,要說一句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也不為過,而他呢?站在台下,相距深遠,一身短打,布料一般,平日裡他們在內門隻要輕鬆修煉,而他呢?在外門和一群靈獸為伍。

不過現在,他不在意了,向問天伸手捂著胸,能感受到這之下,薄冊的存在感,這幾天,他日日早睡,等到李大海睡著後,才起身修煉,目前已經大概學會了書中教授的秘法,雖然已經能將內容背下,可他還是舍不得毀掉,隻得貼身帶著,在自己身上印證後,他也堅信,這是能改變他一生的功法,有了這本五行**,彆說林連星了,在未來裴明真又算是什麼?

他可是天選之人!

裴明真已經要林連星兩人到了後側落座,看著坐了滿堂的外門弟子,他點了點頭,雖有些緊張,可隻要看到父親期許的眼神,就有了無限的力量,他清了清嗓子,開始授課。

這堂課,便是要“牽著”眾位外門弟子的手,進了修真的第一道門檻,開頭便是基礎的靈根知識,外門大多底子,父母長輩對修真的了解,都不過爾爾、道聽途說,一個個悉心聽講,沉浸於中,唯有向問天不耐煩地撇了撇嘴。

嗬,有什麼了不起的?這些不都是修真的基礎知識嗎?他早就清清楚楚,要知道,還需要專門派人來講?外門弟子,大多靈根混雜,他有本事,就說出提純靈根的方法,否則再講一百年,他們都入不了修真門!

“……在座有很多弟子,限於靈根,一直認為自己不能繼續進益。”裴明真徐徐道來,下頭一片嘩然,比起虛無縹緲的靈力感知,靈根是更要人在意的東西,靈力感知再差,隻要能多少感知到,都好說,可你靈根差到極致,連入門都難。

向問天不禁豎起了耳朵。

“攬月宗,曾有一五靈根天才,後世稱為五靈老人,一己之力,開創功法。”裴明真講得不算出彩,畢竟是頭一回,也隻得照本宣科,他說的這些,是裴鬨春根據五行**調查出來的,事實上這就是攬月宗上古一位長老的兒子研究出來的功法,他埋骨於後山,沒能將功法傳下,“他開創了一門《五行**》,對諸位弟子,很有進益,通過修煉,可以提純靈根……”

“五行**!”向問天立刻站起,麵目猙獰,拳頭緊握,剛剛還覺得熨帖發熱的胸前,陡然冷卻,他想要告訴自己冷靜,可卻莫名地冷靜不下來。

裴明真被嚇了一跳,但也沒什麼驚慌神情,隻是笑笑,他年紀小,不太明白靈根對個人的重要性,不過父親和大師兄都說過的,五行**是一門功在千秋的**,所以這些外門弟子驚訝,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的,你們隻要到藏書閣,就可以兌換了,兌換價格是10貢獻點。”裴明真頓了頓,這也是父親定下的,一是有個入門門檻,避免了有人在一無所知的時候,就開始修煉,反而容易走岔路,二是,“你們現在在外門應該都能賺到足夠的貢獻點,兌換的點數,藏書閣會用於祭拜五行老人。”

裴鬨春替他立了個衣冠塚,又將牌匾放入了祭祀祖先的大殿之中,連年香火不斷,雖然在修真界,沒這麼多講究,可有個人記住,總算好事。

“向師弟,還有其他問題嗎?沒有我就繼續往下講了。”裴明真客氣地問。

“沒有了。”向問天被身邊的師弟,扯著袖子,落回了座,差點摔了,他恍恍惚惚,一瞬間滿腦子竟然隻有十個貢獻點在那飄蕩,他在靈獸園,乾一天的活,就有十五貢獻點了!

沉浸去聽、感悟時,課堂進行得很快,裴明真講到後麵,也漸漸進入了狀態,他入門時間不算太長,受到的可是掌門、長老、師兄智囊團的三百六十度全包圍照顧,什麼壓箱底的秘籍都恨不得掏出來灌到他的腦中,哪怕他信手拈來的一句話,都能點醒不少人,就連向問天,心頭一半掛著十個貢獻點、一半掛著林連星,都慢慢地聽進去,直接頓悟了,最後還得了裴明真一句悟性好的誇讚。

他想不得這麼多,隻是混混沌沌地出來了,和一群外門師兄們,一起狂奔著,到了藏書閣那,知曉他們今天有這麼一堂課的藏書閣師兄已經做好了準備,特地要了人來做記錄,一本本的複製本,往外發,雖說這貢獻點他們不會挪作自己用,可每回收入時,還是很有成就感。

向問天跑得飛快,體力又好,搶在了前排,換到了一本《五行**》,這本複製本很新,一塵不染,所有的紙頁潔白如雪,還夾有絲絲藏書閣特定的南海檀香香氣。

他甚至顧不得回到自己的房間,站在路邊,就這麼開始翻閱,和他一樣迫不及待的師兄不在少數,倒是不顯得突兀。

書頁很輕,可他隻是翻書,手都跟著顫抖,好不容易,才翻過了一頁,心裡立刻咯噔一響。

第一頁,一模一樣。

第二頁,一模一樣。

他對五行**,早就熟記於心、倒背如流,倉皇著臉翻到最後,竟是和自己身上那本,全對上了,汗水反複地往下淌,砸到了書頁之上,隻是修真界用的筆墨和凡人界的不同,自帶防水功能,沒被暈開。

“怎麼了,向師弟,這書有什麼不對嗎?”旁邊有剛兌換好書的,憂心忡忡地看了過來,雖說是貢獻點不算什麼,可這是他們共同的希望。

“沒有……”向問天勉力打起精神,往外走,“沒有問題。”

“那向師弟你怎麼成了這樣?”那弟子忍不住問,可這話沒被向問天聽到,他隻是這麼自顧自地往外走去,要後麵的人摸不著頭腦。

對於向問天而言,沒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這兩本書,如果是擺放在一起,同樣做舊,估計拿到五行老人麵前,他自己都分辨不出,可這一模一樣的兩本書,一本隻要十個貢獻點就能換到,連一天的靈獸園工資都比不上;另一本,則是他連著夜,偷偷摸摸地冒著生命危險,跳下山崖,遍體鱗傷才挖掘出來的。

這能一樣嗎?這怎麼能一樣?可事實……他們就是一樣的。

“向師弟,你回來啦!”李大海正在屋子裡收拾行李,每逢上課日,都是無需去指派的地方工作的,相當於放假,無論是想要下山遊玩、還是要自行修煉,全憑各自安排,他打算帶著宗門發的靈石下山去看看父母,一顆靈石賣了,能抵凡人一家十年的花用呢!

他想起什麼,憨厚地笑了笑:“對了師弟,你們今天也去換了五行**?你到時候就先把靈根提純了,再開始修煉心法,不要怕耽誤時間,磨刀不誤砍柴工!”他修煉沒什麼天分,小技巧還是知道兩個的。

“師兄也知道五行**?”向問天原本茫然的思緒,瞬間清醒,他驚愕地回頭看向李大海。

“我當然知道。”李大海從枕頭下摸了摸,也摸出這麼一本一樣的書冊,隻不過是比新換的舊了些,“……你是不是覺得師兄沒給你,要你花了十貢獻點呀?我和你說,咱們這貢獻點呢,是要給五行老人上香的,也算是感謝人家發明了這個功法,所以一般是不在外門互相換舊書的,若是你缺錢,可以到山外把書賣了,一本能換好些靈石。”

他忙解釋,當年他也鬱悶過,隻覺得為什麼不能直接給他們,後來才聽師兄們說,那位老人埋骨於此,無人知曉,他們受了恩惠,也要記得人姓名,替人做點什麼,未來修行,也不會有什麼心魔。

向問天卻隻看著那枕頭,他這幾天,小心翼翼,半夜偷偷起來,頂著月光翻書,是為了什麼?就在他隔壁床的枕頭下,居然就有這麼一本?可再慌張,也是硬說了句:“沒事,師兄,我隻是以為你靈根很好。”

“那就好。”李大海豁達的笑了,他繼續低頭收拾。

“對了,李師兄。”向問天幽幽地開口,“我看到後山有一斷崖,總有不少師兄師弟聚在那,我挺好奇,不太好意思靠近,想和師兄打聽一下。”

“那啊。”李大海聲音裡全是笑,“你也可以去,掌門以前在那跳崖過呢!大家都說,挖點那兒的土回來放在床頭,對修為有益,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也能去那摸一摸地,拜一拜,總會解決。”他像是變魔術一樣,手一轉,又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個水晶琉璃瓶,裡頭的是一小塊乾澀的土塊,“你看,我這也有。”

“原來,是這樣啊。”向問天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發出聲音的,喉嚨乾涉,連要說話都難。

原來是這樣。

隻不過是他傻罷了,若不是傻,怎麼會事先疑神疑鬼,生怕問了人把消息泄露出去?若不是傻,怎麼不知道等兩天,上了課再去琢磨?

天運之子?這根本和他半點不搭邊!

這頭向問天正在憤憤,恨天恨地的時候,裴明真才剛撇開師弟師妹,林連星說有個修為上的問題要問,一直跟在旁邊,裴明真最後匆匆應付,說自己要回升雲殿,才算結了,目送著師弟和師妹禦劍離開,他總算鬆了一口氣。

“明真,今天表現很好。”裴鬨春沒取消隱匿符的效果,隻是跟在了兒子的身邊、

裴明真笑開,絲毫不見剛剛在彆人麵前身為師兄的神采,滿滿的孩子氣:“我做什麼你不都說好嗎?”他想了想又問,“掌門,我昨天練刀時,似乎隱約感受到了刀意,若隱若現,捉摸不住……”

他皺著眉,手還跟著比劃,這輩子,他是真的心無旁騖,雖說時常要為門派出任務,可也用不著費腦筋,不過是指哪打哪,按照吩咐就行,在傳授師弟師妹功課時,他也能回顧自己修煉時的問題,有問題,若是師兄們解決不了的,也無需擔心,直接找上父親即可,就算父親不了解,也會幫他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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