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C城, 雖然道路上依舊是車如流水,可卻也算得上是暢通無阻,除卻幾個商業區前的車輛過多, 需要耽擱一會以外, 便也沒什麼問題,餘浩天心裡著急,開起車來也按著市區內限製的最高速度來,沒多久,便到了父母家樓下,幸好今天停車位挺好找, 他匆匆找了個位置停好車,便徑直地往樓上去,家裡的鑰匙他是有的,隻是習慣性地按了門鈴, 隻是眨個眼鏡的功夫, 那門便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餘媽媽。
“媽, 爸給我打電話, 火急火燎的, 到底是什麼事呢?”餘浩天邊往屋子裡走邊詢問, 他帶著些疑惑, 餘媽媽的臉色不知為何,同樣很是難堪,板著臉一看就是生氣的樣子, 走進屋的瞬間,他就愣在了當場,隻見沙發那,整齊地坐著一排他熟悉的人——
裴大妹、裴小妹、裴鬨春、裴寶淑,椅子邊上還靠了一個,是裴大妹的小兒子,做的體校老師,人高體壯的站在那,看上去便很有氣勢,看他進來,除卻了裴寶淑,所有人的眼神同時盯到了他的身上,頗有股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氣勢。
餘浩天心裡一緊,他不是傻子,到了這份上,他心裡有數,已經隱隱約約地猜到了什麼。
餘爸爸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非常糟糕,自打兒子讀了大學後,他一次都沒再教訓過對方,可今天,他已經有些忍不住了:“還站在那乾什麼,過來!”
一聽這話,餘浩天也不敢停頓,他立刻走了過去,剛要坐下,耳畔卻迅速地傳來了父親的訓斥:“你還敢坐?你就站在那!”
“……”餘浩天沉默地站著,這大概是他平生最尷尬的一刻,三十多都要奔四的人了,現在在醫院裡地位也很穩固,除了他爸,誰會這樣像訓孫子一樣地管他?
餘媽媽走了過來,坐在了餘爸爸的身邊,她剛剛已經哭過一輪,看著兒子的眼神裡全是恨鐵不成鋼的羞恨,她這輩子端端正正做人,沒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結果臨老了,出了這麼個混賬兒子!
“你要自己交代,還是我來說?”餘爸爸的手抵著額頭,他甚至不願意多看這個曾經他很信賴的兒子一眼。
“……交代什麼?”餘浩天哪敢交代什麼,他看到妻子那憔悴的樣子,便大概猜出了是為的什麼事情,可是猜歸猜,萬一妻子隻是捕風捉影呢?他到時候囫圇吞棗一頓交代,把不該說的都給說了,那就徹底爆炸了。
餘爸爸冷哼一聲,他的兒子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他能看出,人家裴大妹和裴二妹早就按捺不住了,若不是還給他一點點麵子,沒準都要衝上來和兒子直接吵架了:“交代一下你在外麵租的房子,交代一下你那個大著肚子都快要臨盆的新老婆,難道我這個當爹的老了,就管不了你了?”
父親這一番話真的說出來,餘浩天大腦一片空白,他一直以為瞞得好好的事情,竟是被這麼多人全部知道,他一時語塞,沉默了片刻又開口:“……都是子虛烏有,沒有這樣的事情。”他沒帶任何一個同事去過租房,按理來說,他們不該知道的,沒準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傳聞呢!隻要他夠堅定,沒準能過去。
裴寶淑抬頭看著這個陌生的丈夫,她愛的那個男人,風趣、有學識、對自己的事業很有想法,同時也是個誠實、負責任靠得住的男人,而此刻眼前的這個人,滿口謊話,死鴨子嘴硬,背叛了家庭,傷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一個人,為什麼能變化這麼大?連最基本的品質都變了。
“你還要撒謊!”餘爸爸很火大,左右看著,若是有個什麼衣架棍子,沒準已經操起來打人了。
“我沒有,爸,嶽父,你們彆聽風就見雨,這三人成虎,很多謠言越傳越走樣的,根本就都是無中生有,你們可千萬彆被人糊弄了!真沒有,我這麼忙,能乾嘛呢?醫院的人都知道,我每天不是做手術,就是開會值班看病人,哪有精力啊!”他說得振振有詞,若是不知道的人,大概會立刻被他糊弄過去,信以為真吧?
裴鬨春早有準備,他知道,他這位好女婿一方麵很防備,另一方麵又沒有什麼反偵察意識,他在女兒回家休息的時候,立刻拿著手機,打扮好,到了中心醫院,從早蹲到晚,生生地蹲到了好幾回餘浩天到租房去,林念念出門迎接他的場麵,雖然這算是偷拍,真要拿來做起訴的證據不太充分,可是要讓餘家爸媽認清事實真相也已經足夠。
“你覺得我們這麼容易被騙嗎?”餘爸爸忽然笑了,他心裡的意外和痛心,甚至不比裴寶淑少,男人在社會中,遇到的誘惑確實是多,他也知道,可能不能抵擋住誘惑,這就要看每個人自己了,他一直教育孩子,要對家庭負責任,要撐起一個家庭,卻沒想到這孩子點頭說嗯,回頭便自做自的。
他還想嘴硬:“我沒騙你們,隻是有時候……”
“如果我說是我親眼看到的呢?”裴寶淑忽然開口了,今天進入餘家,她從頭到尾一句話沒有說,“就前兩天,我剛好到你們醫院去陪朋友看病,也就這麼巧,我也去的產科。”
說到這,餘浩天臉色已經很差了。
“你知道的,我向來找人幫忙,都不喜歡用你的人情,怕你為難,那我就自己請她吃飯,我約了她下班後吃,就在那等,你猜我看到了什麼?”她此刻甚至笑了,心裡隻覺得諷刺,“我看到從主任診室裡出來那個女生靠在了你的身邊,你們摟在一起,她叫你老公,你還親了她,我想,眼睛不會騙人的,我不會認錯你,也不會認錯你的衣服,那天你從頭到腳穿的那身行頭,這麼剛好,還是去年我給你買的。”
這下,已經沒有一點繼續辯駁的空間了,慌亂之中,餘浩天開始解釋:“我們……我們沒什麼關係的,很快就結束了,我沒打算乾嘛,你們想太多了……”
“沒什麼關係就大了肚子?”裴二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什麼才叫有關係?是得讓你拉個十八歲的孩子到我們阿寶麵前才算是有關係?”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會處理的,我沒有打算讓她破壞我的家庭。”
這話說得大家都想笑了,裴大妹盤著手,沒好氣地頂了一句,“你說的真好,你沒有打算讓她破壞你的家庭?你要搞清楚,破壞你家庭的人不是彆人,是你!甭管你和她之間到底是什麼勾當,難道你會覺得你做的這些,特彆光明正大?”
餘浩天被說得冒出了冷汗,他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妻子:“寶淑,你看看,這叫什麼事情呢!在大家麵前說這些多不好,咱們回家,兩個人好好說。”
“不用兩個人,你們就在這說,我們阿寶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裴鬨春也說話了,他一直抓著女兒的手,能感覺到裴寶淑的手一直暖和不起來。
“爸。”餘浩天衝著裴鬨春便喊。
“彆叫我爸!我沒有你這樣的好女婿!”
“我的意思是,讓我和阿寶私下處理吧,當著大家的麵,很多事情也變得很大,這真的沒必要!”
裴寶淑艱難地鎮定了心神,她看著此刻正狼狽不堪的餘浩天:“你覺得,這件事還能怎麼處理?還有可能解決嗎?你背叛了我們的家庭,你出軌找了另一個女人,甚至和她另外的有了一個家,她也為了懷了孩子,事情你都做完了,你想要怎麼處理?”
“我……”餘浩天啞口無言。
“寶淑,我和浩天爸爸,絕對不會認彆的兒媳婦的!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浩天的錯,外頭女人生的孩子,我們也是不認可的!”餘媽媽的手一直在揉搓著,若不是怕唐突了兒媳,她沒準早就抓著她的手解釋了,兒子做到這份上,她還能怎麼辦?這十年來,兒媳婦陪伴她和丈夫的時光,比兒子多了去了,還有澤一,她沒有辦法站在兒子這一邊。
“你說說,你要怎麼做?”裴二妹譏諷地問。
餘浩天整理著自己大腦中紛繁的思緒,事已至此,他也應當要當斷則斷:“我會和念……她分開。”
“那孩子呢?”裴大妹忍不住問,“我們都聽阿寶說了,那孩子已經七八個月了,打是肯定打不掉了,隻能生下來,那可是你的親生孩子。”
“……孩子的話。”他咽了口唾沫,“我想接回家來養。”
“你要叫誰養?讓你爸你媽,還是讓阿寶?”裴二妹早就被裴鬨春勸過了,她們都意識到離婚是必然的事情,可此刻聽到餘浩天的這些想法,她們還是很覺得可笑,“你要怎麼和澤一說,你說說看,你要怎麼告訴澤一,這個孩子是哪裡來的?”
“……就,就說是領養的!”餘浩天很快想到了解決的辦法,“就說是我同事家的小孩,我領養來的,澤一是個好孩子,他會接受的,兩個孩子以後一定能好好相處。”
餘爸爸自己都聽不下去了,他找不到東西,直接起身,狠狠地一掌就打在了兒子背上,肉和肉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你這是在說什麼混賬話?我們欠你的,這把年紀了還要替你養孩子?阿寶也一樣,她沒欠你,憑什麼要替你養你和彆的女人生的孩子?”
餘浩天的背是火辣辣的疼,他此刻很難伸出手去捂著自己的後背,隻是低著頭:“那……那就讓她把孩子帶走,我會給生活費的。”
“你說得很好。”裴二妹都要為侄女婿這個天才的腦袋鼓掌了,“可是憑什麼呢?你現在賺的每一分錢,都叫做夫妻共同財產,你憑什麼拿你們的共同財產去養彆的女人和小孩?”
“我隻花我那一半……”他尷尬到了極致。
裴寶淑已經聽不下去了,她深深地看著丈夫的臉,從結婚到現在,他們一起變成熟、一起變老,眼角多了不少皺紋,曾以為能一起到老互相陪伴的人,卻提前放了手:“彆說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沒意義的,我們離婚吧。”她總算能坦然地和他說這麼一句離婚,就像看著一屋子淩亂,終於願意進去,開始著手收拾心情。
“不行,我不離婚!”餘浩天立刻反對,他是決計不同意離婚的,在他看來,他和妻子不一直過得很好嗎?現在出現問題,無非也就是因為林念念的存在,要妻子心裡不舒服了,那他和林念念做個了斷,事情不就沒了?日子就照樣過,哪要鬨到離婚這一步呢?
“你憑什麼說不離婚?”裴二妹立刻嗆他。
餘浩天隻看著裴寶淑說話:“寶淑,我們結婚已經十年了,人家都說七年之癢,我們連七年之癢都過了,咱們夫妻倆,一直恩愛,從來也不吵架,一直都過得很好,這隻是婚姻的一個小波折,咱們一起攜手跨過去就好,哪要離婚?再說了,你想想澤一,他這麼喜歡我們一家人在一起,要是他知道了,一定會很難受的,我們為了孩子,再試一試,好嗎?”
他怎麼還敢提澤一?裴寶淑真的不能理解,人的無恥,難道是沒有下限的嗎?
“是啊,我們結婚整整十年了,這十年來,朝夕相處,就連你翻個身,我都知道你是哪不舒服,澤一也像是上天送給我們的寶貝,一直這麼乖巧、聽話。”裴寶淑幽幽地道。
“對,就是這個道理,不管是為了咱們十年來的婚姻,還是為了澤一,我們不用走到離婚這一步吧?”餘浩天像是看到了希望,迫切地看著妻子。
“道理你既然都懂,那你為什麼還是選擇了出軌,背叛家庭呢?”裴寶淑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柄鋒利的利劍一樣,直接插入了餘浩天的心。
“……”餘浩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沒法替自己辯解。
“既然你會選擇背叛,就證明起碼在你心裡,彆人比我更要重要,你做了選擇,我也做出了我的選擇,我要離婚,這是個決定,而不是個疑問,我已經想好了。”
餘浩天如遭雷劈,他愣在了當場,事實上妻子說得不太對,對他來說,林念念一開始隻是個“刺激”,婚姻之餘的調劑品,他沒將對方放在和婚姻家庭一樣的位置,隻是覺得——玩玩就算,可沒想到後來,兩人的交往越來越深入,就像纏在一起的線團,徹底打亂後,便再也解不開了。
離婚這個後果,他從來沒有想過,怎麼就這樣呢?
“親家……裴先生,你再勸勸寶淑吧,你說兩口子在一起也不容易,以後澤一要怎麼辦呢?”餘媽媽心裡頭難受,含著淚就同裴鬨春說。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寶淑,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她那頭的事情,我會去解決的。”餘浩天努力祈求著自己妻子的原諒,這時候也顧忌不上什麼麵子了,隻希望能要妻子回心轉意。
“那都和我沒關係了。”裴寶淑歎了口氣,這幾天,她的心夠冷了,就算她回頭,能忘記嗎?恐怕不能,想到自己此後的每一天,都要杯弓蛇影,每天輾轉反複糾結著丈夫到底是去值班、還是去彆的女人床上睡覺,糾結他拿回來家裡的錢,到底是足額,還是私下養了彆的女人,這樣的日子可怕又可悲,她恐怕都會瘋了吧。
“我已經決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這個婚我都要離,而且我還會起訴。”裴寶淑握住爸爸的手緊了緊,從他那得到了很多力量,這幾天來,父親一直在幫她查閱資料,整理了好幾張A4紙,都是手寫的網上案例,生怕在離婚中她吃了虧。
“起訴?”餘浩天一愣,很是難堪,離婚已經足夠打擊他的了,現在妻子居然和他說,她還打算去起訴?
“不單是起訴你,我還會連帶著起訴那位……小姐。”
“什麼?”這回不單是餘浩天,就連餘爸爸和餘媽媽也大吃一驚,兩人麵麵相覷,臉色很是為難。
餘媽媽忍不住開口:“寶淑,我知道浩天有錯,可是起訴這事,還是彆了吧,到時候會鬨得很不好看!大家也都難做。”她沒搞懂,起訴是為了什麼呢?
“媽,我現在還叫你一句媽,是因為我知道你和爸都是真心實意對我和澤一的,可我要拿到我應該拿到的東西,除了公平的分割財產之外,我還要求那位小姐歸還在我和餘浩天婚姻存續期間,所有餘浩天未經我允許,私自經手轉讓的夫妻共同財產。”
“至於嗎?至於鬨到外人麵前去嗎?”餘浩天到現在搞不懂,難道這個女人,不用為了兩個家的麵子看看嗎?“我懂你的意思,但是給她點錢,咱們能打發了她,不就好了嗎?”
“打發不打發她,是你的事情,我隻想要公正地分割我們兩人之間的財產,還有,澤一我要帶走。”
“不行,沒得商量。”餘浩天氣衝衝地坐下,滿臉不耐煩。
剛剛那起訴的事情,餘媽媽聽了也能理解,可說到餘澤一要被帶走,她心裡開始難受了:“寶淑,這澤一,也是我的寶貝孫子,你把他帶走了,就和帶走我的命一樣,我受不了的!”她說得又愧又難受。
裴寶淑隻是解釋:“媽,不管什麼時候,你想澤一了,我都會送他來陪陪你們的,隻是你也知道,餘浩天他工作性質特殊,平日裡忙,我是老師,就算以後要輔導孩子功課,幫他處理一些學校的事情,都比較方便,再說了,萬一餘浩天真的把那個孩子帶回來了,澤一心裡頭會怎麼想,你們考慮過嗎?”
“……”餘媽媽隻是沉默,她私事想了很久,想要開口,還是沒能開口。
“好了,咱們該說的話都說完了。”裴鬨春攬住了女兒,“今天我上門來擺放您二位,沒什麼想做的,我就是想替我女兒撐撐腰,她還有我這個爸呢。”
裴寶淑抬頭看著父親,憋著淚。
“不管怎麼樣,這事情咱們到這步也都說清楚了,我就是想讓大家都知道,真鬨到離婚,不是我女兒做不好,而是餘浩天,他做人就有問題,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他是不是覺得娶個媳婦到家裡,隨便怎麼糟踐,他在外頭招花惹草都沒事?阿寶就該這麼咬著牙忍著?”裴鬨春站得筆直,“不是這樣的,我女兒,就不該受這門子氣,她這輩子樣樣好,如果真說什麼不好,就是當初看走眼,和你這樣的人在一塊。”
餘浩天沒反駁,他隻是怔忪地看著眼前的嶽父,在和裴寶淑結婚後,嶽父一向對他很好,可今天,卻是嶽父最堅定地要裴寶淑和他離婚。
“可能寶淑離婚,彆人都要說她傻,說她不懂得忍,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你剛剛不也是這麼想的嗎?”他指著餘浩天,“但你有沒有想過,憑什麼要寶淑來忍呢?她沒做錯事,這世界上不是非得要和你餘浩天過,才算過日子的,我隻要她開開心心地,過了這個劫,往前一走,那才叫真的海闊天空,而你餘浩天就算以後是大主任、是院長,也和我們沒有關係了。”
“親家……裴先生,實在對不起,都怪我們倆夫妻沒有管教好孩子。”餘爸爸替兒子道歉,他鞠了個躬,都說兩家之好,他和老裴,這幾年也算是君子之交了,哪知道啊,這一切,說沒就沒。
“也不怪你們,這是餘浩天自己選的路,那大家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他臨要走了,沒忍住站定在了餘浩天的麵前,“我這身子骨還能健朗一段,誰也彆想欺負我女兒。”
說完了話,也該走了,裴鬨春給了兩個撐場子的妹妹一個眼神,示意要走,看見他們要動,裴浩天立刻伸出手來,試圖要拉裴寶淑,
裴大妹的兒子立刻眼神橫了過來,伸出大手,像是一道會走路的牆,嚴嚴實實地把受了傷害的表妹給擋住。
“寶淑,你就不想想我們的家?想想我們之前的日子?”餘浩天縮回了手,“我們還能在好好地說說嗎?”
“可以。”裴寶淑沒回頭,“法庭上見,到時候你想說什麼,都可以說。”她死死地握住著自己的手,在爸爸、姑姑們和表哥的保護下徑直走出,直接離開了這個她也同樣熟悉,曾經忙裡忙外的家,隻有她知道,這“解脫”很痛,哪怕是告訴自己會有新生活在等,依舊能要她流掉每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