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吃痛,小蝸牛也摔在了地上,還憋著眼淚的裴子玉也難過得受不了了,她眼淚一串串地掉下來,嚎啕大哭起來:“好疼——姐姐你打我的小蝸牛!”她彆提多難過了,她可辛苦,還存了好幾天分量的糖果,才托了幾個同學幫忙,姐姐不但不喜歡,還打她!
後頭兩個孩子的哭聲纏繞在一起,此起彼伏,前頭的吳芳芳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幾乎要崩潰,當兩個孩子同時開始放生哭泣時,她時常有想要逃離現場的衝動,哭聲的嘈雜,和覺得不了問題的崩潰感,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可做人父母,哪能逃避,她揉著額頭,也停不下車,隻得問著話:“又怎麼了?一個個說,都不哭了,來,子涵你先說。”
被媽媽點名,裴子涵立刻抽了抽鼻子開始解釋:“剛剛妹妹非要給我小蝸牛,嚇壞我了,我看見礦泉水瓶裡頭的蝸牛爬來爬去,她又不肯拿開,就拿書包想把瓶子打掉,把蝸牛打到地板了,好像不小心打到妹妹的手了。”
“我知道了,那子玉,你說說,怎麼了?”
裴子玉抽噎著,用帶著嬰兒肥的手用力地在臉上蹭來蹭去:“小蝸牛是我想送給姐姐的禮物,她不喜歡還要打掉。”疼得厲害的她下意識地向媽媽求助,伸長了手臂往前頭送,“姐姐的書包打到我了,你看,都紅了!”她也不是個喜歡告狀的孩子,可在大人麵前,孩子們大多下意識地想要傾訴屬於自己的委屈。
吳芳芳已經了解了事情狀況,前頭的車也開始移動,她一邊操縱車,一邊試著替兩個女兒解決問題:“首先,子涵你先向妹妹道個歉,你看看,你打到妹妹了,妹妹手上都紅了,是不是不對?不管妹妹做什麼,你怎麼可以動手呢?要是把妹妹打壞了可怎麼辦呀?”
裴子涵聽了這話,更難受了,她雖說愧疚於傷到妹妹,可下意識地還是想為自己辯解:“我不是故意打到的,是一不小心的!而且是妹妹先一直非得嚇唬我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打到了妹妹肯定很疼對不對?”吳芳芳努力按捺住自己的怒火,做人父母前,大概任何一個人都對自己有過美好的期許,她也是如此,在從前,她曾經堅定的認為,自己將會是一個溫柔的好母親,可在真的為人父母後,她確實發現有太多時候,孩子們總能輕而易舉地點燃父母的怒火,要這好不容易休眠的火山立刻噴發。
“對,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打人了就是得道歉,你比妹妹大四歲多呢,難道你還要和妹妹計較這個呀?”吳芳芳又無奈又生氣,在她看來,子涵年紀稍微大些,自是應該比妹妹懂事,怎麼都弄疼妹妹了,還要為個道歉這麼糾結呢,“你這個做姐姐的,還不能讓讓妹妹,非得和她計較這麼多呀?”
其實吳芳芳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她這樣的行為,是有深層含義的。
一方麵,便是普世的觀念,年紀越大、越長,相對的經曆、學識、智慧也要多些,長輩不和小輩計較、大的讓著小的,是有一定合理性的。
可另一方麵,這也體現了,人總是下意識地想解決“更容易被解決的一方”,在兩個孩子中,稍大的那個,通常被要求著更懂事,年長的人也更能聽得懂道理,比起和思維不通的孩子吧事情來龍去脈認真分析好好講清楚,壓製著相對大的那個去理解,反倒更要簡單。
裴子涵低頭,扁著嘴:“可是我很害怕。”
“當然,妹妹是不對。”前頭的車流開始移動,吳芳芳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方向盤上,“子玉,以後不能隨便拿這些昆蟲嚇唬姐姐了知道沒有,姐姐不喜歡這些,聽到沒有。”
“聽到了。”裴子玉的手已經不怎麼疼,稍微消停的她擦乾了眼淚,隻等晚點把自己的小蝸牛撿起來。
“子涵。”吳芳芳又喊了句大女兒,皺著眉頭,頗有些覺得這孩子今天格外不聽話,“你看,妹妹知道自己錯了,你還不和妹妹道個歉,握握手,以後還是好朋友、好姐妹,對不對?做錯了就要承認……”
聽著媽媽絮絮叨叨的道理,裴子涵卻隻覺得迷茫,她錯了,可妹妹難道沒有錯嗎?為什麼妹妹隻是應了一聲,就是知錯了,她還得要和妹妹道歉呢?
“子涵!”好不容易到了紅綠燈,總算能停下車,吳芳芳轉過去,簡單粗暴地拉過兩個女兒的手,大手包著兩個孩子的小手,“來,握握手,多好啊,道個歉,這件事就結束了。”
“對不起,我不該打你。”裴子涵聲音低落地應話,她隻知道自己非常難過。
“沒關係。”裴子玉握了握姐姐的手,無憂無慮的她倒是真的覺得沒什麼關係,剛剛的疼痛早就忘到了腦後。
吳芳芳也不敢久看,回過身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真好,問題解決了,兩姐妹也能像從前一樣和美。
她忍不住一邊開車一邊講起了道理:“以前我和爸爸不就老給你們講道理嗎?這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一家人的力氣就是該往一處使,你們兩姐妹一塊出生在咱們家,就是有緣分,天天吵吵鬨鬨的讓爸媽多難受呢?對不對,子涵做姐姐的,要做好帶頭榜樣,對妹妹多讓讓、多照顧一點,子玉這個做妹妹的,也要聽姐姐的話,做個好妹妹,好不好呀?”類似的說辭,大概在這個家裡響起了一萬八千次,有的人聽進去了,有的人越來越聽不進去。
“好。”兩個並不重疊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一個興致衝衝,另一個則情緒低落。
黑色的車毯上還躺著礦泉水瓶,裡頭的蝸牛爬來爬去,即使被勉強關在同一個水瓶中也各乾各的,從未想過要湊在一起,做些什麼,坐在相似位置上的姐妹,此刻的想法也南轅北轍。
裴子涵隻是看著自己的手指,兩隻手盤來盤去,她有很多的生氣和難過,卻完全不知道要找誰去說,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同樣是做錯了事情,她和妹妹的待遇完全不一樣。
是因為我做錯了,才說我錯。
還是隻是因為我是更大的那個,才一切的錯誤都歸屬於我?
……
兩日之後的夜晚,家中一如既往燈火通明,孩子們完成著作業,吳芳芳一邊看著一邊寫著自己的文書,門那傳來了開鎖的聲音,三雙相似的眼睛同時看向了門,果不其然,門一被轉開,出現在那的正是裴鬨春,他手上拉著行李箱,正笑容滿麵的看著自己最愛的家人們。
“爸爸,你回來了。”裴子涵頭一個發現爸爸,她立刻下了椅子,神色挺激動,眼前卻像是一下刮過一陣風,一個小炮彈砸到了爸爸的懷裡,那是裴子玉,她正蹭著爸爸,美滋滋地高喊著:“爸爸,禮物呢!說好的禮物呢,我可想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文裡有很多故事,都是在我身邊發生過的,叉腰,而這回,更是和我很類似。
△大家都知道,我怕老鼠,怕到了骨子裡,小時候弟弟和妹妹,從學校門口買了那種假老鼠(黏糊糊的,我至今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喊我進門,然後同時尖叫有老鼠,一把丟到了我的身上,我那天直接尖叫著往外,整個人磕到在門口,都流血了,後來我哭著和爸媽告狀,他們是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啦 = =
△以上是想說明,其實吧,小時候真的做出來什麼事情都挺正常的……裴子玉是真沒壞心,頂天了有時候會想和姐姐惡作劇之類的←就像我弟弟妹妹,我們現在相依為命,也過得很好呢!
隻是偶爾,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我還是會耿耿於懷——我是個醋精,特彆會吃醋的那種,我希望我愛的人,都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害羞)
如果我把我的故事寫出來,估計有的讀者會覺得,哎呀,你這弟弟妹妹根本要不得,但其實後來就慢慢長大還是大家都會便懂事的,我也乾過很多不懂事的事情,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說,就是小時候的許多記憶,真的能讓人記一輩子——我從小到大,真的很喜歡問一個很容易被人討厭的問題,就是你愛我還是愛他。很欠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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