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女主送好運(十二)~(完)(1 / 2)

縱然藍錚餘心中有千萬怨念無法言儘,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的他, 依舊被視為頭號嫌疑人, 緊密地看守起來, 每到了規定的最低休息時間,便有人進去將他叫醒,繼續質問起來,短短兩天下來,他已經是嘴邊滿是胡渣, 眼下青黑, 完全失了曾經身為藍氏集團藍總的風度,顯得格外狼狽。

藍錚餘坐在椅子上麵露頹然,經過長時間的割據,他現在甚至連發脾氣的力氣都已經沒了,隻能反反複複地在腦海裡描摹起那大師的模樣,曾經在他看來, 大隱隱於市的高人模樣,現在也全被打上了騙子的印記,那張舌燦蓮花說得頭頭是道的嘴, 也變成了騙人的鬼。

想到這,他終於是忍不住地握緊了拳頭, 如果能出去, 隻要能出去,他一定要告訴那個大師,騙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位於一牆之隔房間中的王副局, 同樣是一個頭兩個大,這藍錚餘的嘴巴比他想象的硬,就像是上了鎖一樣,怎麼逼問,都不肯老實交代,可這卻更證明了他的牽涉之深,身為國內知名企業總裁的藍錚餘,平日裡以富商身份能接觸的人員之廣超乎人的想象,如果這案件一旦成立,恐怕將是一場大案。

按照王副局從前辦案的經驗,若是一進來聽到事情嚴重性,臉色發白,竹筒倒豆子能交代就交代清楚的,那一般都是被哄騙著,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便做了間諜的,牽扯到的人也會相應的少,可嘴巴越嚴的,一般代表著之後的情況更為嚴重,嚴重到他們寧願被拘留著,都不肯說些什麼戴罪立功。

當然,若是他這一套想法被藍錚餘聽到,估計那“鐵血錚錚”藍總裁能當場表演個鐵漢落淚,哭得眼淚鼻涕一般地大喊:“我冤枉。”他哪裡是不交代,隻是根本交代不清楚好嗎?

事情是這樣的——

“我說了,我絕對沒有侵害國家安全,也沒有泄露機密的意思,我接觸裴錦繡,純粹是被她個人吸引了,覺得她長得好看。”

王總嚴肅臉:“好的,你的辯解我們可以適當采納,那你具體描述一下,你是在什麼場合、通過什麼方式見到裴錦繡的?”

“我……”藍錚餘絞儘腦汁,“我有一次到他們學校找人,剛好看到,就記下來打聽了一番。”他隻能編了。

王副局露出安撫地笑容:“那行,你交代一下你到學校的具體時間,是找什麼人?我們會去確認的,B城大學的監控係統是國內保存時間最長的,應該這幾年內的都能追溯到,對了,你是在什麼位置看到裴錦繡的呢?”

看到笑麵虎一樣的王副局,藍錚餘語塞,心酸,不敢多言,他低著頭,囁嚅著嘴唇:“我想不起來了。”

“沒事,你可以慢慢想。”

話題終結,藍錚餘繼續陷入令他幾乎要抓狂的沉思階段,有好幾回他甚至想要吐露出裴錦繡是他貴人的事情,隻是他心裡隱隱還對那位大師抱有期盼——畢竟都到了這地步了,不期盼能怎麼樣呢?他就希望再等等,沒準事情還有轉機,大師可說了,這貴人不但能旺他,還能旺很多人,財不露白的道理誰都懂,到時候藍氏集團和他都失去了最後的機會,那可就不得了了。

藍錚餘試過的借口還不隻這個——

“我想起來了,其實我對裴錦繡最早有印象,是因為她考試成績優異,登上了當地的報紙,我剛好出差,意外看過一次。”——“嗯可以,那你還記得那是什麼報紙嗎?配圖是什麼?其中有什麼關鍵詞?你對她有印象,肯定不隻是一個名字吧。”

“我之前記錯了,其實是這樣的,我們集團麵對轉型有點束手無策,你可以調查,最近我們的資金的確被套牢了,迫於轉型期壓力,我們在全國各地尋覓各種人才,裴錦繡就是其中一個。”——“好的,那老樣子,你和我們談一談,是怎麼選中的裴錦繡,如果是有人介紹,把介紹人提供給我們,核對無誤後,你就可以出去了。”

“……事情是這樣的,裴錦繡家具有特殊性,她的父親是快遞員,本人則是B城大學的高材生,我們打算招聘她,炒作一波我們集團的員工培訓計劃,之前我們商討後,覺得這個計劃如果外泄會影響集團形象,所以我選擇了沉默。”——“也行,根據我們了解,B城大學家庭情況比裴錦繡糟糕或和他們家持平的,單單材料學就有二十人,還是那句話,你們的人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B城大學□□庫,又是怎麼鎖定的裴錦繡?”

不行,不行,還是不行。

藍錚餘看著那到了後來總是帶著嘲諷笑容的王副局,心裡隻剩下了絕望,他是魔鬼嗎?那這樣何必問他,直接定罪算了,沒準坐了牢他還能找律師呢!把他關在這審訊算是什麼一回事,已經編無可編的他最後隻能低頭發呆,卻哪知道這成為了王副局嘴裡的嘴硬、鐵骨錚錚。

不過到了現在,藍錚餘的心也已經開始動搖,他猶豫著,在考慮要不要交代大師的情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雖然之前長輩和大師本人,都一副幫忙卜算是做了大事的模樣,可他這半點好處沒得到,都已經審訊室好幾日遊了,君不仁我不義,沒準這大師還是彆人請來害他的!藍錚餘越想越覺得靠譜,這大師十有**有鬼,他想著,下回審訊,一定要好好交代,可哪知道,在隔壁的房間,他的案件,一下又有了全新的跨越式進展。

“王副局,藍錚餘同夥被捕歸案了!”從外頭進來的小李一臉激動,很難克製此刻的心情,要知道他這段時間一直忐忑,總覺得讓藍錚餘接近裴錦繡身邊是大錯一件,隻是組織沒有追求,他一直摩拳擦掌,隻等這麼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聽著這兩天局裡的人說調查沒有進展,他今天一接到裴鬨春的電話,就知道來活了。

王副局眼睛一亮,同樣激動,他一拍桌子,可惜這手掌不是鐵砂掌,敲擊下去還挺痛:“行,把她送到二號審訊室,這就開始!”這藍錚餘不開口,同夥總會開口的,再加上兩人重疊的社會關係,沒準這案件真的馬上就能找到證據,迅速解決。

“對了,小李,你說一下這個同案犯的個人情況。”王副局邊往前走邊問道。

小李彙報得迅速:“同案犯名嚴婷婷,性彆女,現年28歲,演員……”

“演員?”王副局眉頭一皺,和明星有關的事情都要他煩惱,他們的工作本就是高保密性質的,可明星往往意味著瘋狂的輿論。

“是的,她現在在國內很有名氣,今天逮捕時我們特彆注意了周邊情況,應該沒有被其他人發覺。”

“行。”王副局點了點頭,鎮定自若地走了進去,反正他可不認識現在的小年輕明星,隻想好好地處理事情,不過明星這身份,接觸的人就更海了去了,他最怕的可是拔出蘿卜帶了泥,事情一波接一波,永遠都處理不完。

帶著手銬的嚴婷婷早上出門前特地做好的頭發已經淩亂得厲害,剛剛她就差就地打滾,也沒能掙脫開小李的控製,當了明星後一直被保護在象牙塔的她嬌氣得厲害,現在已經開始啪嗒掉起了眼淚。

這兩天,藍錚餘就和人間蒸發了一樣,電話打了幾百個都不接,嚴婷婷旁敲側擊地問過藍氏集團的秘書,對方隻是挺沉穩的回複老板正在出差,剩下的任憑她怎麼逼問也不肯多說,隻叫她不要再為難。

可嚴婷婷怎麼可能不著急,一是出於對男友本人的擔心,二是她在公司那,也遇到了令她難以處理的事情,自己上映的片子票房滑鐵盧,大虧損之後,健忘的嚴婷婷早就忘了自己事先運作的電影節獎項,憑借這部評分1.5的爛片獲得最佳女主角的她簡直在網上被鞭屍了一次又一次,甚至有人開始刨根揭底扒起了她的金主,網絡上的公關費用可不是小數目,尤其是類似這樣來勢洶洶的全民討伐,每花個幾百萬、一千萬的絕對處理不平,可公司那已經沒有流動資金,藍氏集團那原先藍錚餘允諾會到位的錢款更是不見蹤影,這要嚴婷婷就像無頭蒼蠅一般四處想起了辦法。

她心裡不清楚,這藍錚餘是因為移情彆戀,還是真出了事情,隻知道,若是再等,恐怕她在娛樂圈就混不下去了,以她現在的消費水平,手頭不留錢的經濟情況,哪能靠這點兒錢撐下去!

當然,嚴婷婷並不知道,藍氏集團那同樣著急,他們生怕身為總裁的藍錚餘是“跑路”或是出事了,可卻又得眾誌成城死死壓著消息,生怕消息一走漏,集團股價跳水的同時,唯一還在盈利的幾個項目也立刻連鎖反應受到影響,這就像是一艘大船,明明知道下沉是注定的命運,為了能踩在彆人身上逃出死亡命運的人,還得用儘全力,把這破開的洞勉強填補起來。

她隻是憑借著藍錚餘消失之前提供的隻言片語信息,兜兜轉轉地鎖定了目標,如果藍錚餘是出了事,那也是見了裴錦繡才出事的,如果他隻是單純想和她一刀兩斷,那肯定裴錦繡也會知道藍錚餘的下落,就算要分開,也得把分手費拿足才行!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嚴婷婷發揮了自己生平最高的智力水平,她有位頭號粉絲,是B城大學生物學院的助教,她打著收到一位粉絲私信,說對方患病想要見她一眼的旗號,要來了材料學院的新生名單——她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隻說這個粉絲在社交網絡上唯一透露的個人信息,就是專業和院校,那粉絲自是想不到自己的偶像會乾這種事情,要來了沒被嚴格保密的新生家校通訊錄,立刻給了嚴婷婷。

要到個人信息後,嚴婷婷也不耽擱,她立刻打電話約起了裴錦繡,她倒也不是沒有腦子,找了個自認為完全的措施,接通電話後,她聲稱自己接下來要接一檔益智類綜藝節目,需要一個外援,將給予高額報酬,對這個外援的要求很簡單,一是一定要在名校,說出去足夠響亮的那種top2高校;二是個人的專業要足夠獨特,不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什麼金融、會計、法學、各項管理這種;三則是對外貌也有一定要求,最起碼要長相清秀,如果可以好看一點,那當然更好。

綜合這些條件,嚴婷婷對電話那頭的裴錦繡宣稱,她特地問過了學校的某學院老師,對方在思索後給她推薦了裴錦繡,她要來了電話後,便想著表達自己的誠意,親自打電話來詢問。

嗯,這套說辭,倒是很完善,若是沒有防備心的,沒準這麼一聽,還真信了,尤其嚴婷婷還提出,她可以接受視頻或是現實見麵的方式來確認身份,態度又挺謙和,說自己實在需要這麼個外援,錄製時間很短,也不會妨礙正常學習生活,還會幫忙宣傳學校專業。

可問題是,前有藍錚餘,後有嚴婷婷,這要原本心大的裴錦繡也忍不住跟著多疑了起來。

——她有這位大明星說的那麼好嗎?裴錦繡怎麼想,也覺得學校裡符合條件的人多了去了,彆的不說,她在知識方麵,是有自知之明的,她這種後天的“地才”哪裡比得過先天的“天才”。

她還沒說兩句推拒的話,就聽到電話那頭的嚴婷婷登時著急了起來,語速飛快:“裴同學,我這確實是需要你幫忙,時間也比較著急,我再找彆人也不好,你就當幫我個忙好嗎?”

裴錦繡猶豫著隻說考慮考慮,掛斷電話的她迎著爸爸擔憂的眼神,立刻竹筒倒豆子般的把事情全都交代了出來,畢竟多大了,再長輩麵前多少還有些孩子氣,爸爸既然在,她也忍不住想要求助對方。

裴鬨春善用搜索,他立刻掏出手機,搜索了嚴婷婷的信息,21世紀了,網上的信息都是透明的,隻要一搜索,什麼爪哇國的關聯信息都能看到,嚴婷婷名字下頭巨大的“藍氏娛樂公司”清晰可見,就連姓名關聯的搜索詞,也有#請藍氏娛樂放過嚴婷婷#這樣的搜索項,他假裝困惑地將手機遞給了女兒:“錦繡,爸爸怎麼記得,你前兩天和我打電話時,被抓的那位,就是這個集團的,還是這兩個藍氏不是同一個?”

看到了頁麵信息的裴錦繡心一沉,迅速地在可公開搜索企業注冊信息的網站上確認了兩個藍氏的關聯性,和爸爸麵麵相覷沒多久,便撥通了小李的電話,決定守株待兔,把嚴婷婷約出來,然後立刻逮捕離開。

等到掛完電話,裴錦繡還忍不住邊吃水果邊和爸爸撒嬌:“爸爸,還是你和老師聰明,如果不是你們,我都沒注意最近我身邊不對勁的情況有那麼多呢!”

“沒事,這不有爸爸在嗎?”裴鬨春笑得和善,沒人知道他這和善下藏著的刀子。

想要勾搭我們家的小錦鯉,鐵窗淚了解一下?

於是,帶著口罩帽子墨鏡三件套,小心翼翼生怕被狗仔拍到的嚴婷婷,這才剛見到了自己的目標,還沒來得及激動攀談,便直接被押送帶走,女明星的身份再也不是保護罩,反而要小李更是嚴厲對待,連她的嘴都嚴嚴實實地封上。

生平頭一次被這麼當犯人看待的嚴婷婷一見有疑似警察的人進來,已經哭得梨花帶雨,她立刻大喊:“我是冤枉的,我要找我的經紀人!我的律師!我有很多粉絲,你們怎麼能這樣沒有半點證據就抓我的!”

在這幾天,已經被喊冤聲鍛煉出抵抗力的王副局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他開門見山:“嚴婷婷,現在我局懷疑你涉嫌卷入一起侵害國家安全案件,請你協助調查……”

等等,這人說的什麼?嚴婷婷聽得眼淚都不掉了,晃著神看前頭,她想過自己被抓的一萬種理由,可卻沒有想過,居然是這一種,她就一個小明星,和這什麼……國家安全,到底有什麼關係?

……

幾天之後,麵對桌上的N+1份筆錄,王副局和小李等人,均是一個頭兩個大,審嚴婷婷的過程並不順利,這位嬌氣包女明星總是說著說著又哭又鬨,還各種鬨起小脾氣,好幾回甚至撒潑起來,說自己一定要發動粉絲力量,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當然,王副局他們自是任爾東西南北風,不管怎麼罵,照樣審自己的,畢竟他們什麼人沒見過呀,結果還沒多久,無論是撒潑的那位,還是各種威脅的那位,都終於低下了頭,兩人像是被逼到了絕境,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老實交代,兩方的筆錄、吐露出的線索也完全能一一對應起來,可這結果,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他們苦苦追查那麼多天,結果到了最後,發現這是一起反封建反迷信案件?

“我說,現在的大總裁、大明星,腦子都在想什麼呢?”王副局揉著額頭,感覺自己這幾天的疲憊都是應付蠢貨的,“我這種奔退休年紀去的人,都不信這些,他們就靠這個把企業做大的?”

倒不是說封建迷信多不可取,憑良心說,他們誰家沒有親戚會去算命求佛的,可真要把人家的話當聖旨,那恐怕還真是腦子進水了。

小李也挺糾結,他吞吞吐吐地說:“目前的證詞來看,確實是這樣的。”

他們在今天,直接把那位大師也“請”到了這,對方一開始倒是閉口不言,直說不能泄露天機,後來看了嚴婷婷和藍錚餘的交代錄像,大師也憋不住了,隻是說這是他自己算出來的。

“根據我的卦象顯示,這位裴女士,確實和藍家有緣,她本身八字就旺,生死劫之後有福運之相,旺周邊人,越親近越旺……”那位大師滔滔不絕的解釋,說得頭頭是道,“藍家隻不過是運道稍微不好,如果有福運加成,自然能轉危為福。”

大師也是火得慌,他算了那麼多年的命,頭一回被人送到了局子裡來,甚至還帶著手銬,這要他恨得牙牙癢起來,可他也沒什麼能做的,隻能老實交代。

當然,算命這種事情是看話術的,大師怎麼也不可能承認,這藍家的敗局,短期可解,長期必亡。

他算過好幾回藍錚餘的命,都是四個大字“自取滅亡”,哪怕有了裴錦繡,那也隻不過是延緩滅亡的時間,以往有錢人,娶媳婦衝喜、轉運常見的事情,他隻不過是同以前一樣,幫著尋個好命人,旺一下藍家氣運,至於多年以後籃家撐不住了?那管他什麼事,算命又不管售後。

王副局聳了聳肩,也沒有什麼辦法:“等等要他們幾個簽個保密協議,我之後會把這事情向大領導彙報,這回我們也算是搞了個烏龍了。”不過他們這工作遇到的烏龍也多,倒也沒什麼羞愧的,畢竟不謹小慎微、防範於未然,真出事了,跳海都來不及,“對了,讓那位大師算的,他算出來了嗎?”

說到這,剛剛情緒還有些失落的小李立刻笑出了聲。

“怎麼?”

小李繪聲繪色:“您不是讓那位騙子大師算了兩條嗎?他先算得裴錦繡同學的命,結果算出來的和之前的結果完全不同,卦象上顯示對方現在走的就是正路,財運倒是沒那麼發達,但注定會有很多成果,而且足夠青史留名。”這是好消息,可結合大師臉上懷疑人生的表情,就說不上了,命也運也,當裴錦繡不那麼依賴主動使用福運後,她那股福運衝天的命相也有所改變,再加上和國運交織,更是要人無法辨彆。

“那他自己的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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