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毅道:“錯在不該將兵力部署在城牆,更不該擺在城外!”
張空逸皺眉說道:“凡守城戰,不能將兵力蝟集成團,更不能龜縮城內,這個可是步兵操典上說的!你是說,步兵操典上說的不對?”
鐘毅道:“步兵操典說的沒錯,但如果一味生搬硬套,那就不對,因為步兵操典上講的守城戰其實有個前提,那就是攻守雙方的兵力裝備差不多,至少不能太懸殊。”
頓了頓,鐘毅又說道:“如果攻守雙方的兵力裝備相差太過懸殊,步兵操典講的守城策略就不靈了!”
張空逸道:“比如說金山縣城這一戰?”
“對。”鐘毅點點頭說,“眼前這一戰,我軍無論兵力還是裝備都處於絕對劣勢,這個時候如果還將兵力部署在城垣上乃至於城外,就必然會遭到日軍優勢火力的大量殺傷,這就會使得我方原本就不足的兵力更加捉襟見肘!”
張空逸道:“龜縮城內,難道就能躲過日軍的重型火力?”
“躲不過!”鐘毅說道,“但可以最大限度削弱日軍重型火力的殺傷效果!因為城外的開闊地以及城垣的射界良好,鬼子的飛機、坦克及重炮可以發揮出最大的效能,但是在城內卻會受限於狹窄逼仄的街巷,火力優勢將會遭到最大程度削弱!”
停頓了下,鐘毅又道:“隻有收縮城內,跟日軍逐屋巷戰,我們才有可能憑借一個團兵力守住金山縣城至少三天!”
“逐屋巷戰?”張空逸聞言神情一凜,眼前一下子就浮現出了整個金山縣城都陷於大火之中的慘烈景象,又說道,“百姓怎麼辦?”
“全部轉移!”鐘毅道,“趁鬼子還沒殺到金山縣,趕緊走!”
“人可以走,家怎麼辦?”張空逸道,“總不能把家也搬走。”
“家搬不走,就不要了!”鐘毅冷然道,“隻要人還在,家園隨時可以重建!”
張空逸凜然:“你這是玉石俱焚的打法!就是焦土政策!這麼打犧牲太大了!”
鐘毅沉聲道:“蔣委員長說過,一寸山河一寸血,隻要能夠多殺鬼子,無論付出多大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聽到這,不僅是張空逸,王子隆跟何阿九也是神情凜然。
“好吧,我同意這麼做!”張空逸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這裡的地頭我熟,轉移百姓的事就交給我了!”
說完之後,張空逸便轉身走了。
目送張空逸的身影遠去,何阿九小聲對王子隆說:“老弟,張團座的為人跟你說的不太一樣啊?”
“我也納悶。”王子隆撓撓頭說,“我們團座可真不是一個好說話的,有一次,他在軍事會議上跟我們師座吵了起來,吵到最後竟然還敢罵娘!”
何阿九笑道:“這麼說這個張團座還是個性情中人。”
“行了,彆在背後嚼人舌頭了。”鐘毅輕哼了一聲,又對王子隆說道,“王營長,恐怕還得再委屈你當一回我的副官。”
王子隆便啪的挺身立正,煞有介事的說:“總指揮有何吩咐。”
鐘毅也不矯情,沉聲道:“立刻把前出張堰的1營調回縣城!”
“是!”王子隆答應一聲,遂即從警衛員手中接過一輛洋車,然後挎上洋車走了。
目送王子隆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鐘毅又幽幽說道:“算一算時間,小鬼子這會應該已經從金山衛登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