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警總團?”鐘毅道,“稅警總團不是已經被顧長官收編了嗎?”
“被收編的隻是其中的一部分。”孫立人搖搖頭,又恨恨的說道,“黃傑這人做事不地道哪,他把沒受傷的弟兄全都帶走了,受傷或落下殘疾的卻棄之不顧,剩下五千多傷殘兵就困守在黃陂收容站,沒人給他們治傷不說,甚至連口吃的都沒有!”
鐘毅沉聲道:“軍政部難道就不管嗎?”
“軍政部?”孫立人哂然道,“軍政治現在窮到連前線參戰部隊的糧餉都發不出,你覺得他們還會多餘的錢糧給我們稅警總團的傷殘兵?”
鐘毅默然,糧餉問題,一直都是國軍的硬傷!
國家實在是太貧窮了,窮到糧餉都發不出啊!
像稅警總團這種情況,其實並非孤例,而是普遍現象!
要是遇到個有能力的部隊長,傷兵還能得到妥善安置,要是遇到沒能力或者不負責任的部隊長,那就隻能嗬嗬了。
孫立人輕歎一聲說道:“我能做的,也隻是將每個月的薪水都拿去買藥買糧食,但這對於五千多的傷殘弟兄來說,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撫民,能帶我去看看嗎?”鐘毅喟然道,“不管怎樣我也終歸是稅警總團的!”
鐘毅在稅警總團的時間其實並不長,新兵時期是在特務營度過的,緊接著就被宋梓文送到西點軍校,西點軍校畢業之後又進入總團部當作戰參謀,但是呆了還不到兩個月,就被宋梓文一腳踢到了金山衛保安隊。
但是在稅警總團時間不長,並不意味著他對稅警總團就沒有太多的感情。
事實上,繼承了原版鐘毅全部記憶的鐘毅,對稅警總團還是很有感情的。
孫立人道:“你想要去看,我當然不會阻止,但就怕你看了之後影響心情。”
“我還沒那麼脆弱。”鐘毅搖了搖頭,當即吩咐小凡道,“小凡,去大碼頭!”
“是!”小凡答應一聲,當即一打方向,車便拐上撫院街,直奔大碼頭而來。
小凡參軍時間還沒多久,警惕性不夠高,所以並沒有發現,有一輛轎車正不疾不徐跟在吉普車的後麵。
……
吉普車從大碼頭上了船,到漢口大碼頭上岸,又穿城而過,出通濟門往北行駛了差不多五十多裡路,就到了黃陂鎮。
孫立人說的沒錯,吉普車一開進黃陂鎮,鐘毅的心情立刻就變得無比沉重。
因為黃陂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傷殘兵營,隻見沿著公路兩側都是臨時搭建起來的簡易窩棚,有些窩棚甚至帆布都沒,就隻蓋著茅草!
窩棚前,公路邊,到處都是蓬頭垢麵、目光呆滯的傷殘兵!
孫立人歎了口氣,說道:“從淞滬戰場撤下來的傷殘兵,傷勢輕的都已經痊愈歸隊,剩下傷勢嚴重的或者殘疾了的,基本都在這裡了。”
鐘毅道:“有沒有統計過,一共有多少人?”
“沒有,誰會沒事統計這數字?”孫立人搖搖頭,又道,“不過以我估計,這裡至少還有三萬多人,要是能及時得到治療,這些傷員基本上還是能夠救活的,隻不過,這中間的大多數都會落下殘疾,因為他們已經錯過最佳治療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