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毅猜對了,龍甲還就是個倔性子,而且倔了一輩子,隻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就算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在龍甲看來,祖墳所在那就是禁地,又怎麼可以輕動?
如果連祖宗的埋骨之所都守護不住,那他還算是人嗎?
所以,任憑龍遊縣長找了他多少次,甚至連身為浙閩戰區總司令長官的俞良禎親自登門向他說情,也是沒什麼用,他就是不肯。
今天,聽說抗日名將鐘毅也是來了,但他仍舊不打算鬆口。
你鐘毅就是抗日名將,我龍甲佩服,但要想我把祖墳遷走,沒門!
所以,進了客廳之後,龍甲將手中拐杖往地板上重重一拉,甚至直接拒絕了縣長請他入座的好意,硬梆梆的說道:“俞長官還有鐘總司令,有什麼話就請直說,隻要是能辦到的,比如捐錢捐糧什麼的好說,但如果還是遷祖墳的事,那就免談。”
好嘛,一上來就把話堵死了,這談話還怎麼談?俞良禎聽了直撓頭。
鐘毅卻反而不著急了,既然決定了要以理服人,那就得好好思量了。
很快,鐘毅就找到了切入點,直接岔開話題道:“這個湖鎮,我怎麼聽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本書裡邊看到過這個名字?”
龍甲壽眉便微微一動,說道:“鐘將軍看的隻怕是左文襄公全集吧?”
“沒錯,就是左文襄公全集!”鐘毅猛一拍大腿,說道,“當年發匪席卷大半個江南,左文襄公曾經率領楚軍在湖鎮與發匪大戰了好幾個月。”
“那是。”說到湖鎮的光輝往事,龍甲便立刻兩眼放光,接著說道,“沒想到鐘將軍年紀青青,居然會喜歡左文襄公全集這樣的書籍,不過話說回來,當年我們湖鎮可有不少子弟加入了左文襄公所領的楚軍,並建立不少功勳。”
頓了頓,龍甲又不無自豪的說道:“到如今我們胡鎮的祠堂還立有左文襄公的牌位,以及當年跟隨他剿滅發匪的子弟的石刻,鐘將軍若有空,不妨到胡鎮一觀。”
“這個就不必了。”鐘毅一擺手道,“左文襄公固然人傑,當年的湖鎮子弟固然英雄,可他們在湖鎮殺的畢竟是同胞,發匪雖然是亂兵,卻終究也是中國人!對於中國人殺中國人的事,晚輩內心裡頗不為以然。”
“鐘將軍這就小覷我們湖鎮子弟了!”龍甲聞言不由大為生氣,甚至連壽眉、白須都倒豎起來,激動的說道,“誰說我們湖鎮子弟就隻會殺自己人?鐘將軍可曾聽說過,當年戚大帥抗倭之時,在他麾下曾經有過一支悍勇之師,名為龍字營?”
鐘毅道:“龍字營?好像真有這麼一支軍隊,晚輩確實聽說過。”
“這個龍字營的子弟兵就來自於我們湖鎮!”龍甲臉上再次流露出自豪之色,甚至連枯皺的老臉上也開始放光,停頓了下又接著說道,“不瞞將軍,這個龍字營的主將,就是老朽一族的先祖,我們龍家的族譜上可是都記著呢。”
“失敬!”鐘毅便趕緊避席起身,向著龍甲深深一鞠躬。
旁邊的俞良禎見狀也趕緊站起身,跟著向龍甲長長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