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到了下午四五點,王媽才拎著菜籃子慢吞吞的跨進家門。家裡還有一個女傭,並不需要她時刻照看,再說她年紀大了,也不耐煩帶孩子。每天等寧斯年一出門,她就借口買菜拎著菜籃子出去,實則跑到附近的公園與彆家的女傭打牌。
以前偷懶還要避著趙信芳,現在拿了趙信芳好處,行事越發無所顧忌。趙信芳也不像寧斯年以為的那樣,隻要不去當義工就在家照顧繼子。她也是前後腳的出去,要麼逛街,要麼打牌,要麼做美容。
反正寧斯年很忙,總不回家,就算回來也很晚,所以她與王媽一樣,隻要趕在六點以前到家就行。
今天是禮拜天,她借口去孤兒院幫忙,還能回來的更晚。
王媽問了女傭,知道趙信芳沒回來,便上樓尋找寧望舒。畫室裡,寧望舒聽見王媽的呼喊聲,嚇得臉都白了,小身子更是抖得停不下來。
周允晟安撫性的拍拍他小腦袋,然後幫他脫掉襯衫洗乾淨雙手。以前的衛西諺並非沒發覺寧望舒的異樣,聽見寧望舒撕心裂肺的哭聲,也曾硬著頭皮跑去詢問。
王媽給他的答案是小孩子長齲齒,疼的難受才會哭。衛西諺聽了雖然還是心存疑慮,但憋了許久才臉色通紅的憋出一句‘是嗎’,在王媽的瞪視下不得不敗退。
等他一走,王媽關起房門繼續毒打寧望舒,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裡。
現在的周允晟也同樣沒將王媽放在眼裡,他輕輕抱著小家夥,不厭其煩的拍撫他的脊背。見王媽尋到門口要小孩,非但沒交出去,還當著她的麵砰地一聲關緊房門,害得王媽差點沒把鼻子撞歪。
“呸,小雜-種,你算什麼東西!早晚有一天讓斯年把你趕出去!”王媽對著房門啐了一口。
周允晟對門外的謾罵聽而不聞,放開小家夥後繼續作畫。
隻有小叔看得見自己的恐懼和絕望,隻有小叔不會將自己交到王媽手裡,隻有小叔會如此堅定的保護自己。雖然隻是關緊了一扇門,實際上卻為自己隔離了一切危險。寧望舒才三歲,卻已經有了自我意識,對此時此刻的周允晟產生了難以磨滅的依戀之情,同時也模糊的認識到,也許自己在爸爸麵前說得那些話會對小叔產生不利的影響。
他很高興,同時又有些難過,小心翼翼的抱住小叔的大腿。
周允晟嫌棄的踢了踢他,動作卻十分輕柔。
寧望舒這回不怕了,鍥而不舍的抱緊。
周允晟怎麼也甩不掉這個小尾巴,隻得無奈地讓他摟著,他往左,小家夥也蹣跚往左,他往右,小家夥也跌跌撞撞往右,活似一張狗皮膏藥,撕也撕不下來,那畫麵滑稽極了。
叔侄兩玩得高興,王媽也樂得不用勞神,讓女傭趕緊做飯給自己吃。哪料到五點半還沒到,外麵就響起汽車引擎的聲音,寧斯年竟然回來了。
想到畫室裡相處融洽的叔侄兩,王媽急了,連忙奔上樓低喊,“衛西諺,快把寶寶送出來,寧先生回來了,讓他看見你跟寶寶在一起,他一定會把你攆出去!”
由於寧斯年越來越冰冷厭惡的態度,原本的衛西諺還真的不敢與寧望舒走得太近。此刻的周允晟雖然知道真相,卻也並不打算戳穿王媽的西洋鏡,拉開房門,將驚恐不安的寧望舒帶出去。
寧望舒腦門被小叔揉了揉,滿心的恐懼頓減,又明白隻要爸爸回來,王媽就不會打自己,於是邁著僵硬的步伐走過去。
王媽迫不及待的將小孩扯到自己身邊,不管他跟不跟得上,半拖半拽的往樓下帶,口裡低聲威脅,“以後不準跟衛西諺那個雜-種待在一起,否則我剝了你的皮!”
“小叔不是雜-種。”已經許久未曾說話的寧望舒忽然清晰無比的反駁一句。
王媽愣了幾秒,隨即臉色大變,伸手用力揪寧望舒耳朵。寧望舒熟練的縮肩抱頭,無聲忍耐。所幸寧斯年急著看兒子,已經邁步上樓,王媽這才收手,把孩子抱進懷裡,一麵扯開和藹的笑容一麵咬牙切齒的低語,“不但衛西諺是雜-種,你也是雜-種,如果你不乖乖聽我的話,我就把你扔進河裡淹死。你爸有了新老婆,以後還會生許多的小孩,根本不會在乎你。”
寧望舒被嚇住了,絕望的閉緊雙眼,淚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