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溫思琪在紅日大隊傳的流言。
可是溫思琪對付小叔說的那些話, 也叫溫七雨寒了心。
溫七雨這會腦子裡浮現的是溫思琪拉著她的手,眼睛含淚,“七雨, 你能找到喜歡的人結婚, 我真為你高興。”
真是太諷刺了。
溫思琪說完,看到溫七雨臉色特彆陰沉,嘴唇動了動:“七雨, 對不起, 是我說錯話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舍不得你。”頓了頓,她又說,“我就想著,幫你試試這男人,看他可不可靠。”
對。
她就是幫溫七雨試試付正軍的。
溫思琪終於找到了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溫七雨看著溫思琪,“壞我的名聲,幫我試他?”她問, “要是他不娶我,那我的名聲也毀了, 你想過那時候我怎麼辦嗎?”
說她跟乾活的那家男主人有一腿,要是她沒結成婚,那城裡的活也沒法乾了!
這是想逼死她嗎?
這會,溫七雨算是徹底看透溫思琪了。
付小叔道:“行了,現在說這些沒什麼用,話是從你這出來的, 現在你跟我們一塊去付隊長家, 好好把這事說清楚。”
隻要溫思琪說這事是她胡亂編的, 那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溫思琪聽到這, 身體不由得退了一步。
她不願意。
“這事也不是我傳到這的啊,我隻跟你說過,肯定是你傳的,你自個去澄清。”溫思琪使勁的搖著頭,委屈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要是我去澄清,那不是把罪名都安到我頭上了,那我成什麼了。”
付小叔皺眉頭:“可這事的緣頭是你啊,那你說,這事除了告訴我外,還告訴誰了?”
他去過溫七雨乾活的表親家,夫妻倆都很和善,雙職工,還有兩孩子。正是因為這樣,家裡才缺個保姆,托了親戚在老家找的人,是信得過的。
那家人壓根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溫七雨看著溫思琪那躲閃的態度,就知道她不會幫自己的。
不指望她。
付伯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站在旁邊的角落看半天了,聽了個大概,不過這事情還是沒有弄得特彆清楚。
他從杜曼那知道小嬸好像是出了什麼事,可沒問出來。
小嬸不願意說,讓他去問小叔。
可小叔那會不在家啊。
現在小叔回來了,付伯林聽到聲就出來了。
結果,還沒來得及問,就看到家裡多了一個客人,那邊直接就說起來了。付伯林也不好這個時候過去問事。
他就在一邊聽著。
結果,越聽越不對。
聽到最後,小嬸跟那個客人吵起來了。
小嬸挺生氣的,“溫思琪,你給我走,我不歡迎你。”
那客人不願意:“這天都黑了,我晚飯還沒吃呢。”說完還看向付正軍,“是你帶我過來的,說要在這邊住幾天的,除非你親自送我回去,不然,我可不走。”她自個跑回去,又要挨罵了。
她很清楚,她家人讓她過來住幾天,就是想讓她在外頭多蹭蹭飯,家裡少點開銷。
付小叔都有點懵了,怎麼還吵起來了?
不是解釋流言的嗎。
怎麼說著說著她媳婦就提起小時候的事了,跟溫思琪一邊回憶一邊吵。
事情失控了。
付伯林趕緊過來,“小叔,你把那客人帶到金花嬸子家,跟她說一說。”
山嬸家人多,房子擠,住不下的。
付小叔點點頭。
付伯林催:“趕緊啊。”把那兩人拉開,再不拉開,就要打起來了。
付小叔聽進了付伯林的話,拽著那位溫思琪要往走,結果溫七雨一看,更生氣,“付正軍,你碰誰呢!”
付小叔趕緊把人放開,“我就是帶她去金花嫂家,咱們家就兩個房間,你總不會想跟她一塊睡吧。”
那付小叔隻能跟付伯林一塊睡了。
當然不。
可溫七雨也不想看到付正軍拽溫思琪的胳膊。
碰什麼!
本來流言就沒散,要是叫人看到了,不知道還會編出什麼話來。溫七雨這會真是怕了那些流言。
“伯林,你去叫山嬸過來一下。”溫七雨看到付伯林了。
“我這就去。”就隔壁,近得很。
付伯林就去了,沒一會,山嬸就跟著付伯林過來了,嘴裡念著,“啥事啊,你倒是說清楚啊,這急急忙忙的。”
付伯林往那一指,“那邊。”
山嬸眼睛都瞪出來了,哪來的女人啊!
付伯林把人帶來就完事了,他躲屋裡去了。
這事是小叔跟小嬸的事,他們兩人長了嘴,肯定能說得清楚。他就不摻和了,這事摻和的人越多,就越亂。
過了一會,外頭傳來激烈的說話聲。
他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好像有人在那哭。
又過一會,他聽到開門聲了,外頭又安靜了。
這是去金花嬸子家了嗎?
付伯林沒聽到外頭的動靜了,想了想,拉開門一看。
他小叔在椅子上坐著呢。
小嬸跟那個女客人,還有山嬸都不見了。
付伯林是真沒想到自個小叔竟然留了下來,驚訝:“小叔,你沒跟著去啊。”
付小叔嗯了一聲,“你小嬸不讓我去。”
付伯林走過去,拉了椅子坐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前因後果,他就剛才聽了那麼一會,具體的還真不知道。
付小叔道:“你去廚房裡拿點吃的過來,我中午都沒吃飯呢。”他要一邊吃一邊說。
廚房裡還真有飯。
晚飯。
小嬸做的,飯跟菜都在鍋裡,早做好了,怕冷了,還給蒸上了。
付伯林從廚房回來:“小叔,小嬸沒回,現在就開飯啊?”
付小叔歎了口氣。
這肯定不行啊,他媳婦本來就在氣頭上,他趁人不在把飯吃了,留一點剩飯剩菜,等會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付伯林也跟著歎了口氣,他回了屋,拿了幾塊餅乾出來。
“哪來的?”付小叔一邊吃一邊問。
“上次蔡道他們給的,一直沒吃。”說起來,還是小叔結婚那會他們四個給的,他們特意去城裡商店買的,鐵盒裝的,還有點小貴呢。
四個人湊錢買的。
“味還不錯。”嚼嚼嚼,付小叔把四塊餅乾全吃完了,又灌了一大杯水,這才跟付伯林說起了前因後果。
付伯林一邊聽一邊點頭。
聽完後,他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還說有孩子了?”他突然想到,“小叔,你跟小嬸結婚快一個月了吧,要是這個時候真有孩子,那可有嘴說不清了。”
付小叔聽到這話臉就變色了。
是啊。
這新婚就懷上孩子的可不在少數啊,萬一中了呢。
這流言要是不趕緊給解決了,那以後懷了孩子都不得安寧。
付小叔坐不住了,立刻就出門了。
他去金花嫂那,看看事情解決得怎麼樣了。
付小叔剛站起來,就聽付伯林道,“等會,小叔,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啥事?”付小叔問。
他都站起來了,心裡還琢磨著,要不要去趟衛生所,看看毛醫生在不在,要是在的話,給他媳婦把把脈啊。
會不會是喜脈啊?
付小叔這會腦子裡已經想好孩子要叫什麼了。
付伯林把榮伯的事告訴了付小叔。
付小叔都聽愣了。
付榮哥病了,還病得不輕,他得去看看啊。他哥在的時候,跟付榮哥關係挺好的,現在這會兩人過年過節都走動呢。
“縣醫院是吧,我得去看看。”付小叔這會顧不上流言的事了。
伯林說付榮哥的病是大病,大病可是會死的人。
可流言不會。
他先去醫院看看人。
“小叔,這天都黑了。”付伯林說,“明天早上再去吧,到時候你跟你一塊去。”
“你榮伯他家付陽又不在,身邊也沒個人,他跟長糧哥交情就那樣,依他那性子,肯定不願意麻煩彆人。我還是去看看吧,總能幫上點忙。”付小叔沒忘回屋拿錢。
付伯林跟在付小叔後麵。
“你跟來做什麼,你就在守著家,等會你小嬸回來,你跟她說一聲,我去縣醫院了,省得她擔心。”付小叔試了試手電筒,挺亮的,就是不知道電池夠不夠。
付伯林還猶豫呢。
付小叔看付伯林還跟著,回頭看他:“得走一個小時呢,你走得動嗎?”
走不動。
付伯林決定不去了,明天……再想個法子。
“小叔,我想買自行車。”付伯林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需要一個交通工具。
他又想動存折裡的錢了。
縣城真的有點遠,走過去,很累的。
“明天再說。”付小叔很快就走了。
唉。
付伯林很惆悵。
溫七雨是兩個小時後回來的。
付伯林在堂屋坐著呢,他等小嬸回來開飯。
現在天涼了,蚊子少多了,他決定再過幾天,就把自個屋晨的蚊帳給收起來。
“怎麼就你啊,你小叔呢?”溫七雨看半天沒看到付正軍。
“去縣醫院了。”付伯林把榮伯的事跟溫七雨說了,之前沒說,那是因為溫七雨根本就不認識榮伯。
小叔結婚那天榮伯沒來,榮伯送付陽去入伍了,正好錯開了。
當然了,禮金是給了的。
溫七雨聽了後,“該去的。”她沒意見,還問,“你小叔就自個去的?東西帶了嗎?晚上睡哪啊?”
那醫院裡都是單人床,沒地方睡的,更沒多餘的被子啊。
男人都粗心,哪能想到這些。
付伯林:“他就拿了個手電筒去的。”
他還補充了一句,“飯也沒吃,說是等你回來開飯的,對了,小叔午飯也沒吃。”
“沒吃飯他就自個吃啊,等我做什麼,不怕餓啊!”溫七雨真是服了付正軍了,真不會照顧自己。
“怕你說他不等你。”一家人嘛,有什麼說人什麼,付伯林就直說了。
溫七雨瞪著眼:她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嗎!
付伯林站起來:“小嬸,你也餓了吧,我去端菜。”
端了菜出來才發現,這菜半涼不涼的,畢竟過了兩個小時,大灶裡的火星子都熄了。
反正能吃。
溫七雨這會也沒心情再去熱菜了,兩人就湊和著吃了。
“小嬸,那流言的事解決了嗎?”他問。
聽到這話,溫七雨臉上有了些笑意,“問出來了,除了你小叔之外,還有一個女的問過溫思琪這事,可能是那女的傳的流言。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把人找著,可惜當時沒問名字,隻知道叫什麼鳳凰。”
這邊哪有人叫鳳凰的啊。
溫七雨就在那使勁想。
她娘家大隊那邊也沒有叫鳳凰的,更沒有姓鳳的。
“長什麼樣呢?”付伯林放下筷子問。
“天黑,看得不太清,說話和和氣氣的,聲音挺好聽的。”溫七雨仔細回憶溫思琪的話,“對了,說是衣服挺好的,還是新做的呢。”
和和氣氣?
付伯林問溫七雨,“小叔,你認識的人中,有這種類型的嗎?”
溫七雨仔細回憶,“也不像沒有,發像是在哪……聽過的。”在哪呢?
說話和氣?
針對小嬸。
付伯林想起來,之前還有人針對小叔,最先是針對他的。
這樣算起來,好像是針對他們付家的啊。
跟付家有仇,想不起來,到時候問問小叔好了。
跟他有仇。
白芸算一個吧,不過她在農場改造呢,這幾天出不來啊。
還有……
安雪蓮算一個?
安雪蓮說話倒是溫溫柔柔的,一眼看去,賢惠得很。
付伯林想了半天,回過神。
跟溫七雨說,“小嬸,之前我跟小叔在衛生所碰到一個叫安雪蓮的,我以前的同學,她說話挺語調有點慢。要不,你領人過去認認,是不是她?”
試一下,錯了就錯了嘛。
溫七雨也想早點解決這事,但是,隨便找個人認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她跟你有仇啊?”溫七雨問。
付伯林想了一下,實話實說:“以前處過朋友,後來她嫁人了。前兩天,她來找我,說要私奔,我沒同意。”
還有這事呢。
溫七雨繃著臉:“行,我這就去叫溫思琪過去認認。”
付伯林站起來準備一塊去,天黑,晚上不安全。
再說了,手電筒讓小叔拿走了,總不能拿油燈照亮吧,這晚上風大著呢,不管是油燈還是蠟燭,都會吹熄的。
“什麼,去趙家?”崔金花真不敢相信,“趙衛東那小媳婦,你說她啊?不能吧,那小媳婦說話溫溫柔柔的,見人就笑。”
付伯林說:“可她愛多管閒事啊,像付立飛他爹那事……”
安雪蓮不是出頭了嗎,還領人去他家挖東西了。
好像是。
崔金花被說服了。
她拿著手電筒,準備去了。
可溫思琪還在那猶豫呢,這流言的事她真沒那麼上心。
崔金花平靜的開口:“這中間人找不出來啊,這事就賴你,根就壞在你身上。”
這哪行啊。
溫思琪當然不願意壞自己名聲啊,她去。
指認人嘛,又不是難事。
她心裡在琢磨呢,等會要不要點頭呢?
要是指認了,她就能把自己摘出來了。
可溫思琪又覺得良心上有點過意不去。
到了趙家。
崔金花去敲的門。
“誰啊?”安雪蓮婆婆呂紅霞聽到聲出來了。
“我,山梅他娘。”崔金花道,“嫂子,我們找你家兒媳婦有點事。”
呂紅霞聽出崔金花的聲音了,過來開了門,“怎麼半夜過來了,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啊?”要是一般事,明天早上過來也是一樣的。
“是有點事。”崔金花領著溫思琪往裡頭走,“你家兒媳婦人呢?”
“屋裡呢。”呂紅霞的聲音平平板板的,本來想跟崔金花訴訴苦的,可是這後麵跟了一串的人,都是小輩,她反倒好不好說了。
唉,下回再說吧。
呂紅霞心裡對安雪邊是不滿意的。
這個兒媳婦,老愛往外跑,有時候說是回娘家,有時候說是去縣裡買東西。呂紅霞可不信,買東西回娘家至於那麼勤嗎?
她心裡懷疑啊,這安雪蓮是不是在乾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比如,偷人什麼的。
呂紅霞還是晚上經人提醒,才想到這一茬的。
她決定明天開始,把安雪蓮給盯緊了!
“雪蓮,出來,有人找。”呂紅霞沒管安雪蓮的屋子已經熄燈了,就在外頭喊。
她剛才出去開門的時候,這屋燈還是亮的呢。
屋裡沒聲。
崔金花看著呂紅霞,這可怎麼辦,“要不,明天再來?”
呂紅霞道:“不角,剛才我還看到這屋裡燈還亮著,她沒那麼快睡,平常晚得很。”她說完,就去拍門了。
“安雪蓮,把門打開,我知道你沒睡。”啪啪啪的拍門聲,快把裡頭的吵死了。
安雪蓮本來悶在被子裡的,可這會她氣得把被子踢了。
這個婆婆越來越討厭了。
之前隻是把錢捏在手裡,不管她的事,現在倒好,倒是管起她來了,一天都不安生,總是找她麻煩。
嫌她衣服洗不乾淨,嫌她地沒洗好。
總是說她!
那老家夥怎麼不說說趙美茹啊!
上學了不起啊,就不用乾活了啊?
“安雪蓮,我知道你沒睡,聽到沒有?”呂紅霞的聲音還在外頭。
崔金花已經在旁邊勸了,“嫂子,算了,興許是睡下了。”
安雪蓮走到門邊,聽到這話,手又放了下來。
呂紅霞擺擺手,“沒呢,我聽到走路聲了,她過來開門了。”
安雪蓮臉都沉了。
這老東西,是不是趴她房裡聽牆角聽習慣了啊。
安雪蓮緩了口氣,擠出笑臉,慢慢的開了門,“媽,什麼事啊這麼急,我肚子不太舒服,剛躺下呢。”她那例假來了,疼得厲害,所以才早點睡的。
“肚子不舒服?”呂紅霞的眼睛在安雪蓮的肚子上打轉,“來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