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呂清紅屋子的門鎖已經沒了,門是掩著的。
付伯林還是沒走。
因為他想起來,知青辦的人都走光了,估計就剩呂清紅了。
他有點擔心。
安雪蓮還在他身後。
“這門怎麼沒鎖啊?”付伯林一邊說一邊往裡頭走,伸手把門推了推,“有人沒。”
“有呢,”呂清紅的聲音,“乾什麼啊?”。
呂清紅拉開門。
一臉的泥,衣服也是泥,隻是,這一次她的衣服是完好無損的。
呂清紅故意埋怨,“我正準備換衣服呢,真是的。你看看這是什麼路啊,摔了幾跤了,臉上衣服全是泥……”
安雪蓮還湊過來看了看。
喲。
跟個泥人似的。
安雪蓮憋著笑。
她並不知道上輩子出事的是呂清紅,她當時都私奔了,隻是後來聽人說的,是個倒黴的女人。
付伯林聽了故意說:“換衣服得鎖門啊,我還以為是哪位同誌沒過去幫忙呢。”
這會雨已經小了些。
付伯林出來那會就沒打雷了。
要是閃電打雷的,誰敢出來找豬啊。
反正他不找。
“肯定關上!”呂清紅笑著道,“明天就去換把大鎖。”
她的手心都是汗。
付伯林放心了。
走了。
安雪蓮還跟著他。
半路碰到趙衛東了,付伯林把蓑衣還給他了,還強調,“你能不能管管你媳婦,讓她彆跟闃我了。”
安雪蓮就在後頭聽著呢。
秀眉一皺。
付伯林很不客氣了,“跟了一路,像個變態。”
安雪蓮臉黑如鍋炭。
趙衛東拿著蓑衣,“我現在管不了她。”
付伯林聽了後,站在那認真仔細的想了一會。
然後往安雪蓮那走了幾步,“你跟你說啊,你要是再跟著我,我就去派出所,告訴他們你對我圖謀不軌。”
安雪蓮翻了個大白眼。
旁邊的趙衛東差點岔氣了。
這,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女人對男人圖謀不軌的。
付伯林真的不懂安雪蓮,看在安雪蓮是原主初戀的份上,他就勸這麼一回:“你就不能乾點正事?天天找彆人麻煩有意思嗎?你就沒有自己的追求嗎?不管是讀書,還是上進,賺錢,或者唱歌,跳舞……”
他道,“做飯也行啊,你就沒一點追求嗎?那你活在這世上是乾什麼的?”
嫁人生子嗎。
那嫁了之後就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啊,生孩子生不了,就去看病,看好就能生了。實在是小孩子就領養一個。
總得有點追求吧。
這話像是當頭一棒,砸到了安雪蓮的頭上。
是啊。
她重生了,又來了一世,她想乾什麼呢?
沒有彆的啊,就是把上輩子對不起她的人都給報複回去,然後跟有前途的老公好好過日子,怎麼就不行了呢?
安雪蓮盯著付伯林。
都是付伯林壞的事。
安雪蓮一下就想起來了,一臉恨意,咬著牙看付伯林:“要不是你給趙衛東寫那封告狀信,他也不會跟我離婚,說起來,都怪你!是你破壞了我的婚姻,你要負責!”
付伯林現在特彆後悔。
他就不該多嘴。
去他的原主初戀情人。
付伯林發現安雪蓮一點沒變,無理取鬨。
一點道理都講不通的。
不講了不講了。
是他錯了。
他以為人都是能溝通的,結果並不是。
這時的趙衛東無比慶幸提前看清了安雪蓮的本性,這婚離得很值。
幸好沒有孩子。
這是老天爺眷顧他。
付伯林回家的時候,衣服鞋子全濕透了。
這冬天嘛,穿的襖子,一擰全是水。
果不其然。
第二天付伯林就感冒了,燒得很嚴重。
衛生所沒人。
毛醫生不知道去哪了,好幾天沒回了。
豬圈的豬隻找了到一半,付小叔也顧不上跟著大夥去找了,他直接把付伯林送到縣醫院去了。
重感冒。
吃藥好不了,得打針。
付伯林鼻塞,難受。
溫七雨也在醫院照顧,她跟付小叔說:“昨天回來的時候身上全濕淋了,蓑衣也不知道去哪了……”
付伯林躺在病床上,正在打吊瓶。
整個人暈乎乎的。
他在醫院住了整整七天。
他真沒想到,這個身體差成這樣。
一個小感冒,差點要了老命了。
不行啊。
以後早上得跑步啊,冬天要乾什麼來著,泡腳。
養生。
都得提上日程啊。
付伯林出院,回到家,還休息了三天。
這其間,鄰居親戚都來看他,帶來了不少補身體的東西,連紅棗都有,說是補血的。
付伯林真吃了。
“小嬸,怎麼又有骨頭湯啊?”付伯林問,“你天天買肉啊?”
“沒。”溫七雨道,“之前那豬不是跑了嗎,死了好幾隻呢,這都是付隊長給的,肉平頭的,這骨頭多給了咱家幾根。你也是為公事病的嗎,要不是讓你去通知人,哪能淋雨呢。”給公家出力,公家總得表示啊。
而且,付隊長是知道付伯林的身體況的。
肯定會幫襯一些。
至於那天流氓變態,還有吳琛收到的舉報的事,一點都沒往外傳。
吳琛隻當那天有人惡作劇呢。
這幾天來探病的人不少,付伯林喜歡坐在門口,然後瞅男同誌的後腦勺兩眼。
那天到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呢?
這種人就得揪出來,送到牢裡去,省得再害人。
難道不是紅日大隊的?
杜曼都來看付伯林了。
她是自個來的。
付伯林看到她的時候的很驚訝啊,杜曼之前跟榮伯去醫院看過他的。
“這是來感謝你的,你看,”杜曼展開報紙,“你看,這是上次的采訪,已經出來了。”就是救榮伯的事。
付伯林把那個機會讓給她跟毛醫生了。
杜曼還想起有件事沒跟付伯林說:“毛醫生不在衛生所了,上麵知道他的事後,給了他一個學習的機會。說是去了醫學院旁聽,要是成績好的話,一樣發畢業證的。”
“那恭喜他了。”付伯林還真是頭一次聽說這事。
毛醫生一直沒回來。
杜曼道:“他上次回來過,找你,你在醫院,他趕緊著回學校去,就去找了我。”讓杜曼給付伯林捎個口信,還留了學校的地址跟聯係方式呢。
照理說,毛醫生現在發達了,這些窮朋友沒必要再聰明。
那醫學院的學生多優秀啊,家裡條件多好啊。
但是啊。
毛醫生覺得付伯林旺他。
所以,他非交這個朋友不可。
肯定能不斷啊!
他希望付伯林以後繼續旺他!
不過,不得不說,這醫院學校的課業真是太繁重了。
毛醫生現在每天看書看書,背書,記人體脈絡,然後……還跟大體老師打交道。
學校的老師跟學生說他是有過經驗的,總是讓他做一些解剖。
他太難了。
晚上時不時的做噩夢,即使這麼難,他還是咬著牙硬撐下來了。
他想拿畢業證,到時候分到城裡工作,那時候就能娶一個漂亮的媳婦了。
這樣一想,真是充滿了鬥誌呢。
付伯林看向杜曼:“那你呢?”
杜曼得到什麼好處。
杜曼笑了笑,“說是可以讓我去飼料廠當工人,我沒要。”
飼料廠太遠了,她不想去。
她不想離家人太遠。
再說了,冬天,農場難熬,她不能走。
這事杜曼誰都沒說,隻告訴了付伯林。
要是彆人說知道了,肯定會說她傻,工人,多好的工作啊。
傻子才往外推呢。
然後兩人就沒話說了。
這時,外頭來了郵遞員。
“付伯林,付伯林在嗎?”
“在。”
“你可算是在了,我來了好幾回了,你的一堆東西呢。”郵遞員搬了一個大箱子進來,“兩封信,還有這一箱東西。”
“謝謝啊。”
兩封信。
誰寄的?
付伯林想,是不是蔡道寄的啊。
他要是沒病,蔡道第二天肯定會打電話來告訴他家裡的情況的,也不知道蔡道那邊怎麼樣了。
付伯林拆開了第一封信。
入伍通知書。
付伯林頭皮發麻,這薄薄的一張紙仿佛有千斤重。
他的手還不受控製的抖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