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往付伯林家去了。
路過知青辦的時候, 楚紅忽然問:“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啊?”
付山梅之前哭得太厲害了,這會耳朵還嗡嗡的,聽不到彆的聲音。
楚魏道:“沒聽到,你彆想這些有的沒的, 走快些。再磨蹭, 等會我們回家都半夜了。”不, 現在已經快半夜了。
付山梅把臉抹乾淨,她還在打嗝,說到底還是之前太傷心, 哭狠了。
付山梅這會好像聽到聲音了。
是人的腳步聲。
她把楚魏跟楚紅往旁邊一拉, “有人來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躲起來。
楚魏就不懂了, 這有什麼好躲的。
付山梅懇求:“彆出聲行不行。”她的聲音極小極小。
她不想讓村裡的人發現她。
太丟人了。
看看她現在的樣子,衣服皺巴巴的, 眼睛還哭腫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楚紅正準備幫著勸, 就看到楚魏點了點頭。
付山梅帶著他們躲到兩屋之間的小路裡。
這條路平常沒什麼人走。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我剛才聽著哭聲是從這邊傳來的。”是付書記的聲音。
正是付山梅的父親。
那孩子真是倔,你說結婚就結婚吧, 還搞一個不見人影,這母女倆之間至於鬨成這樣嗎?
現在啊。
村裡但凡有個風吹草動, 崔金花就催著付書記去看看。
“我聽著像是咱們家山梅的聲音。”崔金花聲音沙啞。
“怎麼可能呢, 山梅那孩子什麼時候哭過啊!”付書記搖頭,“你肯定是聽錯了。”
“彆說這些廢話,趕緊走!”崔金花一馬當前的走在前麵, 付書記拿著手電筒在後頭走。
付山梅死死的捂著嘴, 看著他們從那邊過去。
沒一會, 遠處傳來崔金花的聲音,“你說有聲吧,你聽聽, 是不是有聲?”
付書記仔細聽著,好像是。
是女人細碎的哭聲。
“哪傳來的?”
“你是曬場那邊。”崔金花抬腳就往那邊走。
楚魏忽然走了出去,喊人:“嬸子。”
聲音極大。
崔金花停住腳步,這聲音聽著挺耳熟的。
付山梅想把楚魏拉回來已經來不及了,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楚魏走過去。
“嬸子,叔,你們這是去哪啊?”楚魏問。
“我聽著這邊有動靜,過來看看。”付書記的手電筒在楚魏的臉上晃了一圈,一看是楚魏,臉上帶了笑意,“你怎麼來了?”
楚魏往曬場那邊看了一眼,說道:“叔,你年紀大,現在又不年紀那會,還能動手,萬一折了老腰怎麼辦?”
他道:“要不叫幾個年輕力壯的一塊過去看看。”
那邊有動靜他聽到了,不像是什麼好事。
楚魏身邊帶著兩姑娘,肯定不方便過去,所以他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沒想到,付山梅的爹娘還往那邊走。
也不是不能去。
萬一裡麵人跑了,受害者找不到人,反咬付書記一口,說崔金花是抓小三的,這怎麼算?
這種惡心事他見得多了。
隻要涉及到自個的利益,那人是沒有底線的。
付書記道:“我還不到六十呢,乾農活還是一把好手呢,怎麼就不行了?”
他可不認老。
崔金花拉住他,“彆鬨了。”
曬場那邊不知道是聽著聲了,還是見著手電筒的光了,聲音小了。
付書記已經抬腳往那邊走了。
楚魏:“付山梅被孟家人欺負了。”
這一句話就拉住了付書記的腳步,立刻轉頭回來,“山梅咋了,你說清楚啊。”
楚魏:“彆嚷嚷,這事回家去。”
崔金花眨眼就衝到楚魏身邊,死死的拽著楚魏的胳膊,“你說清楚,我閨女咋了?”
“走吧。”楚魏走在前麵,經過那條小路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楚紅跟付山梅已經不在了。還算聰明,知道走。
“山梅現在人呢?”
“她在哪?”
“她怎麼不回家?”
“孟家的人怎麼欺負她了?”
崔金花一句接著一句。
楚魏強調:“這事很複雜,路上不方便說。”
崔金花心裡一沉。
付書記的臉上也不見剛才的輕鬆。
就在這時候,曬場裡突然傳來了刺耳的尖叫聲。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救命,救命啊……”
一個衣冠不整的女人從裡頭跑了出來,嘴裡叫著救命。
這附近的幾家全聽到了,沒一會,門口的燈就亮了,每家都出來人了。
楚魏也聽到了,他問付書記,“那曬場的人想跑,一般哪條路能跑掉?”
付書記一聽,立刻跑向曬場,他得把作惡的人抓住!
曬場有兩條小路通向田埂的,付書記跑的時候不忘回頭:“小子,跟上啊。”
有兩條路呢。
行吧。
楚魏跟過去了,輕鬆追上了付書記。
付書記抄小路繞過去的,他跟楚魏說了有兩條路。一條明顯好走一些,另一隻條跟水溝接壤,這邊路很少有人過去。
付書記以自己的經驗,他覺得那人更可能從人少的那條路跑。
他就去了那條小路。
至於另一條小路,讓楚魏守了。
楚魏本來在想,這跑過來要一段時間,那人會不會早跑了?
沒相到,他剛想到,就有人敲了他一悶棍。
他常年打架,身體反應靈敏,他往前一避,砸向腦袋的悶棍砸中了背。
娘的,夠疼啊。
楚魏反身就是一腳,他聽到那人被踹倒在地,然後他直接拿拳頭砸了過去。
就對著那人的臉砸。
砰砰幾下。
那人嗚咽求饒,楚魏覺得砸夠本了,這才停手。
“娘的,敢打老子!”楚魏想想覺得很氣,又給了一腳。
那人被打得鼻青臉腫,癱在抽搐了兩下。
楚魏喊:“付叔,人往這邊跑的,我給堵住了,你快過來。”
這一喊,曬場那邊的人也跟了過來。
付書記總算是過來了。
他有點喘,剛才他沒站穩,差點從田埂上滑下去了,不過手電筒沒保住。
明天再去撈吧。
“怎麼回事?”付書記問。
烏黑抹黑的也看不見是誰啊。
旁邊有人出聲,“書記,去山叔家吧。”
“去他家乾啥,他家離得可不近啊。”付書記想不通。
去石頭家不是更好嗎。
就在曬場邊上,那院子也大,這麼多人都站得下。
那人小聲道:“出事的是山嬸娘家的侄女。”
付書記一愣。
沒想起來是誰。
“就那個喬杏,嫁過人的。”那人幫付書記回憶,“前一陣老來咱們這,跟知青辦的那個呂清紅在一塊的,天天可膩歪了。現在呂清紅回城去了,她有一陣沒來了。”
怪了,那今天怎麼又來了。
那人還不忘,“趕緊去吧,那姑娘現在身上披的都是彆人的衣服呢。”她自個的衣服破成那樣了,肉都遮不住。
喬杏站在那,彆人看她可憐給了件衣服她,她把頭縮在衣服裡,在那哭。
整個人搖搖欲墜。
付書記聽到那人的話,都快窒息了。
又是喬杏。
這姑娘真是事精,嫁人了都不安分,還往這跑。
付書記沒辦法,無奈道:“那走吧。”
又說,“你們都彆跟過去,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那些人哪肯乾啊。
這熱鬨新鮮又熱乎,他們還想聽聽呢。
“書記,您這樣可就不對了,我們是來幫忙的啊。”
“對啊!”
“今天您不讓我們聽,明天說不定傳得更邪乎呢。”
沒事,腳長在他們身上,他們可以偷偷去,扒牆聽啊。
楚魏道:“我還有事,書記,我先去付伯林家了,等會見。”
咋就去付伯林家了?
付書記心想,不是去他家嗎,他媳婦還在家等著楚魏呢。
話還沒說呢,楚魏就走得老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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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嬸剛歇下,就聽到外頭傳來鬨哄哄的聲音,好像有人敲他家大門。
“這半夜三更的,誰來串門啊?”山嬸臉都青了,一邊說一邊穿衣服。
這會天夏,睡覺的時候在屋裡就穿了一個涼快的汗衫,洗得都發透的那種,這會出去見人,也換件厚實一點的。
山嬸一家都跟著起來了。
山嬸手腳最快,她去開的門,“誰啊?”乾嘛啊這是。
門一開,慘不忍堵的喬杏露出了小臉,眼淚都要流乾了。
她哽咽道:“姨。”
山嬸幾乎站不穩了。
本來就夠糟心了,還有人在旁邊添油加醋,“山嬸,你家親戚被人一個混蛋欺負了,人在這呢。”
說完,把被打成豬頭臉的家夥推了進來。
喬杏看到那張豬頭臉還愣了一下。
然後她認出了那人的衣服,“徐玉鋼!竟然是你!”喬杏眼睛充血。
徐玉鋼?
這人不是小學老師嗎,還是主任呢。
付書記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精彩。
徐玉鋼按著額頭,痛心疾首的看著喬杏:“喬杏,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勾引我就算了,還想讓我跟呂清紅分手,我告訴你,絕不可能。”
喬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我沒有!”
“你沒有?”徐玉鋼冷笑著站了起來,“之前我跟清紅約會的時候,你一直借口跟清紅是好姐妹,賴著不走。現在清紅都回城裡了,你還過來找我,你安的是什麼心?我是不對,不該被你勾引,可是我沒想到你會反咬我一口,是說我欺負你!”
徐玉鋼很氣憤。
付書記麵無表情。
山嬸拍著胸口,她對付書記說,“明天你去通知王家人過來,這喬杏嫁人了。以前她跟我隻是親戚關係,現在兩家早就不走動了,以後她有啥事,彆找我。她還有親爹在呢,我隻是一個跟她沒怎麼聯係的小姨,聽清楚了啊,以後這事就往我家送!”
還不夠頭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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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伯林是七天後知道付山梅還有喬杏的事的。
楚魏給他打的電話,打到他房東這了。
要不是這樣,付伯林還是按步就班的過呢。
他是這樣的。
他每天早上六點起來,去附近的公園跑跑步,吃完飯之後就去圖書館看書,這圖書館離他不過多,走半個小時就到了。
他去圖書館看書,一看就是一整天。
去了吃飯,幾乎是泡在那了。
每天豐富又充實,付伯林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太舒服了。
這樣過一輩子才好呢。
付伯林握碰上電話,看了眼時間,楚魏已經說了半個小時了,還沒說完。
付伯林聽得不想聽了。
他無比慶幸自己離開了,要是被卷進去……
想想就可怕。
“你說什麼?”付伯林聽到後麵很震驚,“你那個大姨還跑到付山梅的學校去了,說付山梅拿了他們家一千的彩禮,自願嫁給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