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一條街兩條巷子之後,就到了聞家,破舊的大門之上,紅底黑字的匾額愈發斑駁,聞則明死氣沉沉的抬頭看了一眼,露出個陰狠的笑容。
抬步走進去,反身將大門嚴嚴實實的拴上,才繼續往裡麵走去。
院子裡靜悄悄的,連花草都有些萎靡的垂著葉片,靠近了主屋後,隱約能聽到尖利的人聲。
“娘,我回來了。”聞則明推開門,打斷了白瑞荷的破口大罵。
白瑞荷往他身後看了看,疑惑道:“人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聞則明臉上顯露出幾分陰鷙,又不願意多說,惡聲道:“沒有。”
“那我們的計劃怎麼辦?”白瑞荷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剛才他對著聞博禮一通罵,嗓子都罵乾了。
聞則明走到病床前,冷漠的看著躺在上麵的人。
隻見臟亂的的臥榻上,聞博禮滿麵灰敗,一雙渾濁的眼睛瞪得極大,嘴唇顫抖著想說什麼,卻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
看著他這幅模樣,又想起傅湉的高高在上,聞則明麵孔扭曲一陣,看著病榻上的人惡意道:“你那個好兒子,可是知道你病的快死都不願意來看你一眼。”
“你不是總念叨他麼,你看看,你的好兒子現在可不願意跟你有半點關係。”
床上的人極力張大了嘴,吐出兩個破碎的字,“孽……子……”
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聞則明毫不在意,他甚至看著聞博禮淒慘的模樣快意的笑了兩聲,然後轉頭找了一圈,在桌子上找到了前一天熬的藥,拿個小碗倒了一碗黑呼呼的藥汁出來,靠近聞博禮,像一條吐出了信子的毒蛇,“我的好父親,你該吃藥了。”
床上的聞博禮目光流露出驚恐,死死的閉著嘴,身體不受控製的抽搐起來。
聞則明冷笑一聲,強硬的撬開緊閉的牙齒,將一整碗黑呼呼也不知道壞沒壞的藥汁灌了進去,黑色的藥汁從嘴角溢出來也沒人管,灌完了藥,聞則明將藥碗往邊上一扔,嘲諷的看著他,“既然傅湉不肯來,那就讓你多活一陣子。”
床上的聞博禮掙紮著抽搐了幾下,最後死一般平靜下來,神情呆滯的看著灰白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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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聞則明想騙我過去乾什麼?”
東院的大樹下,傅湉懶洋洋的撐著臉,張嘴吃了楚向天喂過來的一顆葡萄。
葡萄是底下的莊子送上來的,正當季,都是一早新鮮采摘下來的,個個甜的出水。
楚向天眯起眼,撚了撚沾了一點葡萄汁水的手指,“他這麼鬨,就是想逼你過去,多半是有什麼陷阱等著,我讓人去查一查。”
傅湉也覺得,其實一開始他並沒有察覺聞則明的意圖,但是從他說讓代福過去後,聞則明的表現太激動了,分明就是在演戲,想利用輿論逼迫他,他可不覺得聞則明這麼有孝心,使這麼多手段就是為了讓他去完成聞博禮的心願。
所以他留了個心眼,在最後故意詐了他一下,聞則明果然就心虛露出了馬腳。
“你找誰查?”傅湉奇怪道。
楚向天一笑,“我手下的人,等辦完事了我讓他們來認認將軍夫人。”
傅湉瞪圓眼睛,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腳,“是將軍夫君!”這麼不懂事,還想不想要工錢了。
楚向天誇張的“嘶嘶”吸了兩口氣,抓住傅湉放在桌上的手,順杆爬道:“夫君也不知道憐惜憐惜奴家。”
傅湉被他驚掉了一身雞皮疙瘩,一個八尺多的威武漢子對著你哀哀怨怨自稱“奴家”,換誰都受不了。
“你、你……不要臉!”
看著某人臉上得逞的笑容,終於忍不住憤憤的罵了一句。
楚向天順手往他嘴裡又喂了個葡萄,很淡定的應下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