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被打怕了, 男人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了,圍觀的百姓一開始還信以為真,此刻聽說他竟然是假冒了來栽贓陷害,頓時都不恥起來。
“壞胚!”
“不要臉!”
有的氣不過的, 順手就抓起手邊的菜葉石子往他身上扔, 敗壞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的名節, 這要是放在彆的姑娘的身上,等同於逼對方去死。
雖說大楚民風開放, 但私定終身這種事情要是被傳了出去, 仍然會為人不恥, 尤其是大戶人家重名聲的, 因此匆忙將家裡的小姐嫁了或者送去觀裡當姑子, 就當家裡沒有這個人的情況都有。
這也還好是傅湉反應夠快,當場將人拆穿了, 不然等消息一傳出去, 還不知道要被傳成什麼樣子。
“將人送到官府去。”傅湉道:“此人惡意汙蔑傅家聲名, 其心可誅!”
他指名讓楊大石將人送去官府, 在彆人沒注意的地方又小聲交代了一句,“多半是聞則明乾的, 你跟官兵一起,儘快把人找出來。”
楊大石點頭, 拎小雞一樣將血呼啦子的男人拎起來往官府去了。
傅湉朝周圍拱拱手, 將馬鞭扔回馬夫手裡, “回府。”
圍觀的人群自覺分開, 停滯的馬車又緩慢走了起來。
在傅湉後麵的那輛馬車裡,傅書月攥緊的手指鬆開了一些,傅有琴眉心緊皺,將女兒攬到懷裡輕輕拍了拍,“沒事了,彆怕。”
幾輛馬車陸續在傅家門前停下來,傅湉第一時間去了後頭的馬車,擔憂的看著傅書月,“姐姐?”
傅書月朝他淡淡的笑了笑,“我沒事,今天多虧了你。”
傅湉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吩咐貼身侍女帶她回去休息。後頭幾輛馬車還跟著旁支族人,傅有琴得招呼女眷們,暫時走不了,隻能小聲安撫了兩句,讓她先回去休息。
調整了一下表情,兩人將旁支的族人迎了進去。
經過剛剛的一場鬨劇,旁支的人心思各異,但是想也知道遇到這種事情傅家人肯定心情不佳,大家識趣都沒有出聲。
宴席是早就備好的,忙碌了一整天,眾人稍微休整就入了席,傅湉跟各家的家主們一桌,女眷們則由傅有琴招待。
席間觥籌交錯,酒量不好的不多時就露出了醉態,坐在傅湉身邊的一個中年男人臉頰已經帶了醉紅,長輩似的拍拍傅湉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佑齡啊,現在是你當家,四叔就直說了,書月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找個人家了。”
他顯然對方才的事情頗有微詞,“先前我就聽說已經跟焦家退了一回婚事,現在又鬨了這一場,雖然是有人蓄意為之,但到底對傅家的名聲不好……”
“你現在既然是傅家的家主,就該顧全傅家的名聲,不可任性妄為!”
“哦?”傅湉微微側臉,臉上的笑意冷下來,手上的酒杯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那四叔覺得該如何顧全傅家的名聲?”
桌上其他人臉色一僵,顯然察覺了傅湉不悅,有人給傅正德使勁打眼色,但喝醉的人沒有半點察覺。
傅正德跟傅有琴是同輩,兩人的曾祖父是親兄弟,各自成家後傅有琴的曾祖父繼承了家業,傅正德的曾祖父則去了慶陽經商,後來就在慶陽紮了根,隻在年節祭祖時才會回來一趟,論起來傅有琴還得叫他一聲堂兄。
旁支裡算起來,過的最好應該就是傅正德這一支,因此說起來話也更加無所顧忌。
尤其是喝了酒後,傅正德更是肆無忌憚,“你四叔母那邊倒是正好有尚未成親的後生,我讓你四叔母去撮合一下,看在我的麵子上,他們總不會介意名聲好壞。”
傅湉都快被他氣笑了,但他越是生氣,臉上的表情越是平靜,“四叔的好意心領了,隻是家姐通曉詩書禮儀,才情卓絕,怕不是隨便哪個犄角旮旯裡拎出來的都能配得上。”
傅正德臉色一僵,“你未免太過自大了些。”
傅湉站起身,目光冷然,“傅家家大業大,就是自大又如何?家姐的婚事不勞四叔費心。”
傅正德被他噎了一下,還想說什麼卻彆旁邊的人拉住了,其他人出來打圓場,換了個話題才將事情揭了過去。
沒有心情再跟這些人周旋,傅湉隨便找了個借口離席,讓聞吉過來招呼客人。
直到第二日這些人離開,也沒有露麵。
雖然說的是少爺不勝酒力,但是眾人心裡明鏡兒似的,必然是昨晚的事情得罪了這位新家主,人家連表麵功夫都不願意做了。
過了一晚上,傅正德酒也醒了,但他向來自視甚高,要不是四方鎮傅家好歹是主脈,就傅湉這樣乳臭未乾的小兒,他根本不願搭理。
“走吧,難怪這些年主脈隻能蝸居在這小小的四方鎮,真是後繼無人呐……”
其他人搖搖頭,沒有搭理他,各自上了馬車離開。
而“不勝酒力”的傅湉,則溜溜達達的去了傅書月的院子。
母子兩人顯然是一樣的心思,傅有琴一早也在傅書月的院子裡,母女兩人正在園中的亭子裡煮茶聊天。
見傅湉也來了,傅書月給他倒了杯熱茶讓他暖暖手。
見她神情間沒有鬱結,傅湉乾脆也沒有提昨天的事情,就坐下來三人一起喝茶。
喝過幾杯茶,傅有琴才小心的提起了婚事,“前些日子不少媒人上門提親,我挑了挑,留了個幾個還不錯的,你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
“要是沒有合眼緣的,也不著急,再慢慢看。”擔心女兒誤會,傅有琴趕緊又加了一句。
傅書月泡茶的動作頓了頓,沒有接那些名帖,輕聲道:“娘,我想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