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喬念以為敖硯會來見她,出乎意料的是,一整天都沒見到他的人。
喬念也沒多想。
他不來更好,多個來監視她的人,也挺不自在的。
更何況敖硯那人風流浪蕩,喜歡搞事,在魔界就貓憎狗嫌的,她也懶得應付。
她宅在寢殿裡自得其樂。
仙門清規戒律繁多,修仙生活枯燥乏味。
她一個妖魔混在其中十分痛苦。
還好她偽裝的女主本就是高嶺之花,話少,麵癱,還喜歡清靜,扮演起來不容易露餡。
她和陸決遠離主峰,住在苒竹山,平時也基本見不到什麼外人。
她隻需要裝作閉關修煉的樣子,就可以逍遙自在地躲在屋裡,吃零食、看話本、睡懶覺。
陸決單純乖巧,也不會懷疑什麼。
讓他修煉,他就自己勤勤懇懇地找地方修煉,也不打擾她,十分省事。
閒時光陰易過。
喬念在寢殿看了十幾天的話本,還和陸決雙修了兩次,敖硯卻始終沒有出現過。
喬念覺得不太對勁。
以敖硯那招搖、不安分的性情,怎麼忍得住十幾天都不來見她?
他到底在做什麼?
跑出去勾搭仙門女弟子了?
喬念擔心他去外頭搞事,想起自己是把他交給陸決帶的,就打算去問問陸決。
*
樹林裡,墜葉如雨。
陸決正在練劍。
少年姿容絕塵,白衣勝雪,一套劍招下來如行雲流水,優雅又不失淩厲之氣,一看就是個用劍高手。
喬念看得佩服至極。
因為她這個師尊都壓根不會這套劍法。
完全是徒弟自學成才!
她從十年前將陸決帶回來後就沒教過他仙門的法術,因為她也不會。
她隻扔給了他一堆仙門功法的書籍,讓他自己去參悟。
畢竟,原主一個臥底來仙門就是為了帶歪他的,他什麼也學不會更好。
但男主就是男主,天賦奇高,天生仙骨,那些仙術功法就是刻在骨子裡的。
所以他無師自通,自己學得倒是有模有樣的,完全不輸主峰那些天之驕子。
喬念對這次的任務對象十分滿意,因為陸決這樣溫柔善良、勤懇用功的模樣讓人很安心。
在原著裡,這樣的少年哪怕知道了真相,也隻是心灰意冷地和她斷絕師徒關係,還善良地留了她一命。
他不會和第一個世界的陸沉一樣太愛她而無法放手,也不會像第二個世界的鬱廷一樣太恨她而偏執如狂。
他會繼任天帝之位,而帝王自然心懷蒼生,不會陷於兒女情長。
不出意外的話,三個月後她就能殺青,等著任務成功的通知了。
*
“師尊……”
少年轉頭看見了她,眸光一亮,瞳色漆黑,就像是惹人憐愛的狗狗眼。
喬念語氣輕淡、柔和:“你這劍法練得很好。”
雖然她也不知道好在哪裡,但誇他總是沒錯的。
聞言,少年眸光似星辰明亮,似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頭一笑。
“對了,你師弟……”
沒等她的話說完,陸決的笑意一頓,忽然抬頭看她,道:“師尊,徒兒有一招的劍法始終參悟不透,師尊可否解惑?”
喬念:“……”
你都不會,我更不會了。
她擅長的又不是劍。
見少年還看著她,喬念靈光一閃,裝作高深玄妙的模樣,淡聲道:“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劍法也是一樣的道理,你再多練幾遍就懂了。”
說著,她偷偷觀察少年神色。
還好陸決單純,沒有絲毫懷疑她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頭道:“我明白了,這就去繼續練習。”
喬念鬆口氣,看著他轉身朝樹林深處走去。
眼看他都已經快要走遠了,她這才想起來,不對啊,她不是來指導他練劍的。
“等等。”
陸決腳步一頓,轉頭看她,笑容似有些勉強:“師尊?”
喬念沒注意他的神色,問:“你師弟呢?”
陸決漆黑的眸看著她,握著劍的手緊了緊,輕聲問:“師尊想見他?”
在原主的記憶裡,對敖硯的觀感並不好,甚至很看不順眼對方。
聽見這話,喬念幾乎是下意識就道:“我想見的是你都不會是他。”
少年看著她,眼底浮出星星點點的欣喜,聲音低沉纏綿:“師尊……”
這聲音有些撩人,好似親密時對方在耳邊的低喘輕吟。
喬念故作淡然地道:“敖硯已經拜我為師,也該見一見了。”
陸決應了一聲:“嗯,我這就去接他。”
喬念聽了,忙阻止他:“不必,你傳音給他就是。”
還接什麼,慣得他?
喬念覺得陸決就是太善良了。
陸決笑著說好,垂下眼眸時,眸底卻有些暗沉。
*
喬念也不知道敖硯在搞什麼鬼,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他的身影才出現在庭院裡。
這時,喬念正坐在屋簷下,看陸決練劍。
少年長得好,身形也挺拔優美,隻要不讓她指教他,他舞起劍來在她眼裡是相當賞心悅目讓人著迷的。
直到她聽見了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她才將目光從陸決身上移開,漫不經心地瞥過去一眼。
當看見敖硯此時的樣子,喬念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
她還從沒見過敖硯這麼狼狽的樣子。
敖硯是魔族的左護法,真身是一條黑色的蛟龍,黑得低調深沉。
他的人形卻最喜歡閃亮、矚目的打扮,好奢華,喜排場,無論何時都是一副衣冠楚楚、風流貴公子的模樣。
此時他卻穿著一身粗布麻衣,還臟兮兮的,像是摔進了泥坑滾了幾滾,頭上也沒有玉冠,隻有一條布帶,要多樸素有多樸素,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再好看的臉也架不住這麼造,他的畫風一下就從宮廷貴公子轉向了種田窮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