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淋雨我病了,在宿舍修養了幾天,可第一天複學,那個人就把我堵在了回宿舍的路上。
“安妮,你去哪裡了?”他憂心忡忡地站在我麵前,垂著頭問我,“你臉色不好,是生病了嗎?”
我緊張地後退了一步,壓下逃跑的**,點點頭說:“下雨那天,我著涼了。”
“看過醫生了嗎?我給你請一位。”
“不用,休息了幾天,已經好了。”
他從懷裡取出一個棕色的木盒遞給我:“這是《帕格尼幻想曲》,我一直帶在身上,下次一起彈吧。”
我雙手接過來,抬頭看了看他溫柔專注的臉,心中越發冰冷。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用一副善良的麵孔把彆人推下深淵,卻沒有絲毫內疚之感。
我凝望著他,心想自己做錯了什麼呢?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移開視線,彆彆扭扭地說:“我每天都去圖書館,這幾天見不到你,我憂心得飯都吃不下,以後你不舒服了,一定要通知我。”
如果是以前,我會覺得他害羞的樣子有點可愛,而現在我隻覺得他偽裝得太好,這個騙子實在太厲害了,我傻乎乎地落入了騙局,不僅沒有絲毫懷疑,還幻想著將來嫁給他。
以前威廉給我講過,新城有一些長相俊美的青年到處欺騙貧窮單純的女孩子,他對她們好,說愛她們,要娶她們,女孩子從小在貧窮和打罵聲中長大,沒有享受過任何溫暖,所以幾句好聽的話,一個溫柔的吻就能把她們騙離家鄉,結果她們被口口聲聲說愛她們的男人賣入妓|院,變成了妓|女。
我比她們還傻,甚至還沒有得到一聲愛,一句願意娶我呢。
“自從上次分彆,我就一直想著你。”他垂著頭,長長地歎息道,“你的笑容讓我頭昏目眩,甚至在夜裡都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我……我要向你道歉……”他停下腳步,一臉認真地望著我,“有一件事,我欺騙了你。”
我握緊了拳頭,強迫自己壓下怒氣說:“是嗎?什麼事?”
“我怕你生氣,所以不敢說出口。”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深吸一口氣說:“其實我不叫馬修,我的名字是阿爾伯特·斯洛普。”說完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見我沒有反應,笑了笑說,“你果然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
“我應該聽說過你的名字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露出尷尬的模樣,撩起額前落下的幾縷發絲,又訕笑著捏了捏鼻梁,“我隻是……沒什麼……”
“你為什麼不說真名呢?”
他停頓了一下說:“我……最初我以為我們不會有很深的交集……所以……”
“既然你覺得我們不會有很深的交集,又為什麼三番五次找我?”
一陣料峭的風吹過,連鳥鳴聲也顯得有些淒涼,他抬起藍色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會兒,低下頭說:“對不起,當時我……每天無所事事,有些無聊……”
“好吧。”我打斷他的話說,“既然如此,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見麵了。”
他愣住了,似乎完全沒預料到我會這麼說。
我不再理他,往前走去,他攔住我的去路,焦急地說:“你說什麼?難道就因為我說了個虛假的名字,你就不願意再見我了嗎?”
“沒錯!”
“不要這樣,我向你道歉。”他抓住我手臂,慌張地說:“我們上次見麵談論《莎翁喜劇》的時候,你還說裡麵那個孤獨者的種種過錯都是可以諒解的,為什麼到我這裡,就要冷酷地對待我呢?我發誓再也不會欺騙你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讓我快樂,求你不要為了這件事責難我,我……我喜歡你……”
我更鄙夷他了,此時他滿口甜言蜜語,表演得像個一往情深的男子,真是惡心至極。
“先生,我究竟為什麼不打算再見你,你真的不知道嗎?需要我說得更明白嗎?”我毫不避諱地望著他,“有些事是那麼無恥,那麼汙穢,我連提都不屑於提起,我今後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他震了一下,睜大眼睛望著我。
而我加快腳步,把他甩在了身後。
我以為某些人知道廉恥就不會再出現了,可我低估了他們無恥的程度。
第二天傍晚,我從圖書館回來的路上又遇到了他,他擋在我的去路上,一雙藍眼睛緊緊盯著我,像是憤怒又像是埋怨。
我不屑地說:“你做什麼?我想我已經很清楚地告訴你了。”
“你告訴我,我就要聽嗎?”他不再是以往那種溫文爾雅的態度,而是有些桀驁地冷笑道,“我要做什麼,還沒有人能對我說不呢。”
原形畢露了嗎?我心裡冷嘲,都是裝的,所有風度翩翩的樣子,所有溫柔耐心的時光,全都是為了騙我!我為什麼會那麼傻呢?明妮提醒過我,薩沙也提醒過我,而我依然被人愚弄……
我強作鎮定地挺起胸膛說:“那麼法律呢?你知道跟蹤女性是犯罪嗎?糾纏女性是要坐牢的!你不怕我告訴警察,讓你身敗名裂嗎?”
“法律?警察?”他不屑地說:“你知道那都是為有錢人而設的吧,你去告訴警察吧,看看警察相信誰,又是誰會身敗名裂。”
“無恥之徒!”
我想逃走,卻被抓住了手腕,他逼近我,彎腰在我耳邊說:“無恥?你才無恥,耍弄了我一場後,就想一走了之嗎?”
我簡直無話可說了,他是瘋子嗎?什麼叫我耍弄了他?
“你放開我,不然我就喊救命了。”
他冷哼一聲,甩開我的手說:“你最好乖乖跟在我身邊,隻有跟著我你才是安全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動你。”
“什麼意思?”
“那群家夥在盯著你。”
“什麼家夥?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