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蒂沃女士倚靠在一張沙發上,像埃及女王一樣被這些俊美的仆人伺候著,恭維著。我發現他們都在絞儘腦汁取悅她,如果誰成功逗笑了她,就會隱晦地露出得意的神色。
我是特意來感謝斯科蒂沃女士的,所以不能冷場,於是也絞儘腦汁地取悅她,故意說些大學裡有趣的事,當我說到那場糟糕的戲劇表演時,斯科蒂沃女士笑得前仰後合,連紅酒都灑了。
我在這裡玩了一整天,臨走前她問我暑假忙不忙,如果不忙可以常來,因為這種難耐的暑天連沙龍都不好開了,她有點寂寞。
我當然不會拒絕,所以一有空就來拜會,隻是來得多了,我發現自己好像受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敵意,不知為什麼,一些男仆總是特彆傲慢地蔑視我。
很少有男人敵視我,這種經曆有點稀奇,直到斯科蒂沃女士的貼身女仆悄悄告訴我:“自從你來了,小姐就開始嫌棄男仆們說話又蠢又無趣,連平時最得寵的都被嫌棄‘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身邊圍著你這種蠢貨’。”
這段日子很愉快,直到某天下午,斯科蒂沃女士急急忙忙吩咐道:“快去換身衣服,等會兒跟我參加晚宴,老天爺,我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陪您嗎?”我疑惑地問。
“沒錯,我都是帶女伴參加宴會的,這次來不及請彆人了。”她急匆匆地說。
等到達目的地後,我才發現自己來過這裡,這是曼古斯特·卡梅倫先生的宅邸。
斯科蒂沃女士囑咐我說:“彆緊張,隻是一場訂婚宴,卡梅倫先生的兒子休伯特·卡梅倫要和一位……”她拿出請柬掃了眼說,“瑪格麗特·提爾曼小姐結婚,提爾曼?這個姓氏莫非是薩斯國貴族?”
我隨斯科蒂沃女士進場,看她和眾人寒暄,之後她和一位穿黑色晚禮服的胖女士躲在角落裡閒談。
“我記得卡梅倫已經跟法洛倫斯訂婚了,莫非我記錯了?” 斯科蒂沃女士問。
胖女士搖著一把小扇子,低聲說:“當然沒錯,整整兩年,休伯特·卡梅倫帶著法洛倫斯家的小姐出席了所有能出席的宴會,每個人都以為他們會結婚,結果現在新娘子換了人。嘖嘖,愛米莉·法洛倫斯小姐真可憐,老貴族的臉麵都丟儘了。”
“法洛倫斯家應該很有錢吧,給女兒幾萬金普的嫁妝沒問題,怎麼會被搶走了女婿?莫非那位提爾曼小姐出身不凡?”
“聽說是薩斯國的貴族,蠻有錢的,她把休伯特·卡梅倫迷得七葷八素,非她不娶,卡梅倫夫婦心疼獨子,就答應了婚事。”
斯科蒂沃女士搖搖頭說:“卡梅倫也太囂張了,完全不給法洛倫斯麵子啊。”
“人家大權在握,還需要給誰麵子,現在流傳著一句話,想進政府嗎?那加入葳蕤黨吧,不然就滾開。現在整個巴巴利亞都在看卡梅倫的眼色,法洛倫斯又算什麼。”
愛米莉·法洛倫斯……
我想起了幾年前那個舞會,當時休伯特·卡梅倫的母親要求他請這位貴族小姐跳舞,他很不高興,還把火氣都潑在了我身上,所以印象深刻。
正在這時,宴會大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一對璧人正手挽著手走下樓梯。
我驚訝於自己看到的,以致有些喘不上氣來,因為莉莉安·克勞德斯挽著休伯特·卡梅倫出現在了大廳裡。
莉莉安穿著淺粉色的長裙,戴一頂鑽石王冠,一頭黑發也染成了棕色,正一臉甜蜜地仰望著身旁高大英俊的青年。
他們兩人沿著會場和賓客們握手寒暄,很快就來到了斯科蒂沃女士麵前。
休伯特認出了我,驚喜道:“安妮·納西斯小姐?是瑪格麗特邀請了你嗎?”
改名為瑪格麗特的莉莉安臉色一白,搶先一步走到我麵前,死死抓著我的手腕,勉強露出笑容說:“安妮,你怎麼在這裡?”還不等我回答,她就對休伯特說:“親愛的,我太久沒見安妮了,想跟她說兩句,就幾秒鐘。”
她強行把我拉扯到一邊,在我耳邊迅速低語道:“不想死就彆亂說話,否則黑加爾先生弄死你全家。”然後她親親熱熱地抱住我,用一種十分甜膩的口氣說:“你聽說了我們的婚事,所以特意來見我的嗎?太感謝你了。”
休伯特走過來,頗為無奈地說:“等會兒再敘舊吧,我們還有好多朋友要見呢。”
“好吧。”莉莉安撅撅嘴,回到休伯特身旁,挽著他的胳膊撒嬌道,“我好幾年沒回普國了,安妮媽媽以前是我家的女仆,我們小時候經常一起玩的,這次見麵太意外了。”
休伯特眨眨眼睛,有些委屈地說:“當初你什麼都不肯告訴我,連安妮小姐也不肯透露你的消息。”
“可我還是被你找到了啊。”莉莉安與休伯特彼此對視著,眼神纏綿至極。
而我渾渾噩噩的,萬分後悔出現在了這裡。
後來我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了幾天,某天清晨,我一出家門,兩輛黑色轎車就攔住了我的去路,上麵衝下許多男人,在我發出聲音前,他們就塞住我的嘴,綁住我的手腳,然後套上一口麻袋,丟進了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