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訂購的機器到貨了, 一台絞肉機和一條罐頭流水線,因此我又向隔離區申請了十幾個工人,都是詹妮弗的親戚。
第一批貨麵世後, 我從印刷廠印了大量傳單, 並宣稱將100枚金幣隨機放入一批罐頭中,在市麵發售,然後四處張貼或從城市中心的各個高樓上投下。接著我通過小報廣告找了一些專門捉刀的作者, 讓他們在文章裡提及, 有人購買黃金肉罐頭時吃到了金幣。宣傳效果也算卓有成效, 我們很快就從市場上獲得了不少訂單,工廠的機器得以終日運行。
有一天, 海倫娜高興地告訴我, 公司已經穩步盈利了。
“根據我的推算, 到冬天的時候, 我們的出貨量還會加倍的。”她高興了一會兒,又遺憾地說, “可惜我們的資金不夠,要是能再加兩套機器就好了。”
罐頭裡有金幣的噱頭隻能引來最初的客流,罐頭自身的美味才是留住客流的關鍵,這都多虧霍普先生毫不藏私地把所有製作配方都告訴了我家。
想到這裡, 我對海倫娜說:“我們開辦這座工廠的最初目的是為了幫助朋友, 既然能穩步盈利, 不如先多雇傭幾個菲利斯人, 畢竟他們麵臨著迫切的需求, 給工廠擴大規模的事可以再等等。”
於是,詹妮弗的許多親人都進了肉廠,包括她前夫家,叔叔姨媽家。
我見到了詹妮弗的前夫,那是個非常憨厚的老實男人,個頭很矮,說話做事有點笨笨的,總是偷偷注視著詹妮弗,卻得不到半點回應。她的叔叔姨媽家也都曾是富商,家裡人丁很興旺,送進來幾個年輕小夥。
最後工廠破天荒的有了三十多個員工,卻也有了統一押送的衛兵,每天都輪班在肉廠裡晃蕩。這樣造成的後果就是,我們不敢讓員工們頻繁休息了,也不敢讓他們隨意外出,更不敢把太豐盛的食物擺上餐桌。
有一天詹妮弗的父親悄悄把我拉到一個角落,見四周無人,做賊一樣悄聲跟我說:“孩子,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我看他神神秘秘的,還以為他們在隔離區遇到了什麼麻煩,結果他下一句就投過來一個重磅消息。
“我們在一個地方藏了一筆錢,有3000金。”
我睜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這位衣著樸素,但一臉精明的中年男人。
“換一年前,我壓根沒想過會落到這種地步。”道格拉斯先生歎了口氣說,“那是我老伴瞞著我積攢的私房錢,藏在我們老房子的牆裡了,沒來得急帶走。不過幸虧沒帶走,不然現在也被搜刮走了。您快去看看那房子被占了沒有,沒有就把錢偷偷帶回來。”
“您告訴我這件事,是希望我做什麼嗎?”我問。
“你能用這筆錢,把我的兒子女兒們送出國嗎?”
我搖搖頭,遺憾地說:“抱歉,隻怕做不到,現在哪怕到處送錢,也沒有願意幫助菲利斯人的官員了,他們都怕沾上‘菲憫’的名聲。”
布朗特和哈裡斯雖然把傑米一家送走了,但那些老派貴族家的關係不是我們可以肖想的,何況那都是聖誕節時的事了,現在所有的菲利斯人都被送進了隔離區,財產被剝奪,強製為勞工,在普國當局眼中,菲利斯人已經不是人了,是不配擁有身份的奴隸,根本沒有任何人肯為他們辦移民簽證了。
道格拉斯先生點點頭,又毫不遲疑地說:“既然如此,那請您用這些錢買新機器,建新廠房吧。”
“您要把這些錢都給我?”
“當然了,現在我們菲利斯人就算有金磚也沒用,您是值得信賴的人,我把這筆錢給您,希望您能護住我們一家老小。”道格拉斯先生再次壓低聲音說,“最近有越來越多的工廠進入隔離區雇人了,這些工廠的人力成本降低後,會擠壓小企業的,我建議您趁現在把規模擴大。我年紀大了,體力活乾不了,但我做了一輩子商人,幫您處理處理訂單還是能行的。”
我沒想到道格拉斯先生會主動提出幫忙,之前我們把幾個老人以財務的名義藏在了辦公室,實際沒有安排任何工作。
“您願意幫忙真是太好了。”我感激道。
“不隻是我,我的幾個老兄弟都想幫公司做事,現在我們一無所有了,能護住這家公司,就能在我們頭上撐起一把傘,您不要謝我們,這不是為了您,這是在自救。”
幾天後,我按照道格拉斯先生的指示,從他們的老房子裡取走了那筆錢。房子早被人占了,但主人隨即掛了出售牌子,我們以參觀的名義進去,在主臥梳妝櫃後發現了一塊活動牆紙,裡麵卷著一堆10金普麵額的紙鈔。
道格拉斯先生也和他的幾位老兄弟來幫忙了。
不得不說,他們這些做了一輩子商人的精明老頭兒的確比我和海倫娜兩個菜鳥強許多。不到半個月時間,我們之前自以為做得不錯的工作就被嫌棄得無以複加,然後被剝奪了參與資格。
道格拉斯先生與訂購原材料的廠商打了幾天電話,又送了一堆禮物出去後,直接把原材料費降到了原來的三分之二。他弟弟兩天搞出了一份工廠管理手冊,不但進行了員工培訓,還出了獎懲條例。他的親家更不得了,電話訂購了一批材料後,準備自建廠房,原來人家以前就是乾建築商的,本人還是建築工程師,直接給我們省了一大筆錢。
總之,半個月前我和海倫娜還忙得焦頭爛額,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現在卻所有的事情都被人接手了,還處理得井井有條。
到初冬的時候,我們的新廠房裡已經有了5條生產線,員工也到了1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