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位侍者敲響我的房門,為我送上了裝飾著紅玫瑰的早餐車。
“是格林·休斯頓先生命我送來的。”侍者微笑著捧上一個白信封。
信裡隻有幾行詩。
“還是黑夜,從夢中驚醒,擺脫不了絕望,終日不得安寧。”
這幾句話出自敘事長詩《羊皮紙》,是愛上了女神的牧羊人日夜遭受折磨時的感慨。
此後我接二連三地收到他派人送來的小禮物,有時是一束花,有時是一幅他手繪的素描,有時是一卷樂譜……
薩沙無奈道:“他在玩什麼把戲?我打聽過他,三個月前他剛剛結婚。”
我也不知道他玩什麼把戲,以前我在大學受到騷擾時,就是他出麵平息了事件,可也是他庇護了那些混蛋,我本就對他沒什麼好印象,現在更是深深反感。
等我們拜訪了墨尼本的客戶,準備回程時,侍者又送來了一封信,信裡格林·休斯頓邀我見上一麵。
我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侍者小心翼翼道:“格林·休斯頓先生說,他有一些私密的信件要還給您,是屬於您某些朋友的。”
信?
我心頭一跳,驀地想起那個淩亂的春夜,一群人衝進學生宿舍搜查翻找,然後逮捕了傑西卡……
傑西卡不止和我通信,詹妮弗和明妮都有。
“他還說什麼?”我問。
“說如果您同意了,就引領您去餐廳用晚餐。”
侍者帶我來到三樓,不同於樓下熱鬨的大廳,這分明是一處私密的小餐廳,綠色植物裝飾著玻璃天窗,白色餐桌座椅旁橘色的燭火交相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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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天台抽煙的格林·休斯頓微微一笑,放下煙鬥向我走來。
“納西斯小姐,真高興見到您。”他揮退了想替我拉開椅子的侍者,親自為我挪開,請我入座。
大學時這位格林學長留著齊肩長的金色卷發,加上那張俊俏迷人的臉,顯得十分風流,引逗很多女學生,而現在那頭金發剪得短短的,梳理得整整齊齊,像個利落的軍人一樣。
他坐在我身旁,綠色的眼睛裡閃爍著某種笑意,撐著下巴的左手上,一枚黃寶石尾戒微微發光。
我有些局促,打起精神來應對他道:“聽說您有些東西要給我。”
他嘴角微揚,眼梢帶著些許戲弄的神色,低聲道:“安妮小姐彆急啊,您賞光來做客,酒都沒喝一口呢。今晚有新鮮的魚子和鹿肉,不知道您喜不喜歡。”
夜色初顯,微涼的海風吹動我的發絲,天台上一個樂師正用小提琴演奏《月光鳴奏曲》,我端起眼前的酒杯,輕輕飲了一口。
“你似乎不太喜歡我?”他問。
我不知道他何來此問,且不說我們根本沒多少交集,隻說我們明顯的地位差彆,就連假裝熟稔都做不到。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您誤會了,在我心中您是位紳士。”
“可我喜歡你。”他直白地說。
我愣了愣,猛地抬頭看他,那雙綠眼睛像燃燒一樣,正灼灼地望著我。
他靠近了幾分,身體前傾道:“你一定不知道,三年前我就認識你了,在伊萊福斯大法官的晚宴上,那天你穿著天藍色的長裙,金發披肩,光芒萬丈,我一下就被你迷住了,一整晚臉紅耳赤,心跳不已。許久以來,你那晚的模樣總是輪廓分明地出現在我腦海中,使我心緒紛亂,寂寞難捱。”.
他這突兀的表白讓我感到荒謬,但更深刻的是種慌亂,在我有所反應前,他先一步握住了我的手,輕聲說:“有隻漂亮的天鵝,一經誕生就把我的心攥在了手裡,我懇求她施舍憐憫,解脫我的痛苦。”
我匆忙抽出手,不知所措道:“請不要這樣。”
格林卻再度抓住我的手:“你不喜歡我?”
“先生,容我提醒,您已經結婚了。”
格林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又靠近幾分道:“沒錯,我結婚了,但妻子隻是妻子,我不愛她,亦不喜歡她,而你……在你麵前我像個男孩一樣脆弱緊張。”他把我的手放在他胸前說:“你感到了嗎?我心跳得像要裂開。”
“請彆再說了,我不想聽,您不是要歸還我信件嗎?”我慌張地說。
“信件不在這裡,等回首都,我給您送去。”
我急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辭了。”
他跟著起身:“抱歉我這樣急躁,因為我實在無法忍耐了,不知是否驚嚇到了您,您連一口食物都沒用。”
“我很抱歉,您的表白實在太突然了,請容我離開。”
我急匆匆跑出餐廳,像身後跟著洪水猛獸一樣。
剛才被他握住手時,我簡直汗毛直立,他的那些表白更是充滿了隱喻和威脅。
明妮說的沒錯,這個叫格林的貴族男人不是隨便哪個女人能把握的,他很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有超級月亮,可惜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