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告彆了傑米一家,他們承諾會安頓好每個偷渡到伯納的菲利斯幼童。
也許是因為那晚的談話,我和邁克彼此都敞開了心扉,回程時倒真的像度了個蜜月一樣,我從開始的生澀,到現在食髓知味,甚至開始迷戀邁克那修長的身軀和每一寸充滿力量的肌肉,隻要兩人單獨在一起就會變得如膠似漆,會因為一個簡單的對視而親吻起來,彼此的手像黏在了對方身上,總是忍不住擁抱和觸摸。
而且隨著關係越來越親密,邁克逐漸暴露出許多隱秘的小心思,經常飽含委屈和彆扭。比如他第一次向我求婚的時候,我不但粗暴地拒絕了他,還打傷他,他因此失落了很久。比如他經常幫我,向我示好,我卻總是嫌棄他,看不上他。還比如我答應跟他發生關係,卻不肯嫁給他,三番四次讓他痛苦雲雲。
這些抱怨在事後溫存的時候,被他委委屈屈地說出來,簡直像在撒嬌一樣,他羅列出的那一條條委屈,我在感覺很好笑的同時,竟奇異地生出了些許心疼感,回想起以前的種種,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對他太冷酷了,於是心底莫名其妙升起了些憐愛和柔情,對他越來越喜歡,越來越放縱。他卻趁機經常索取,仿佛隻有這樣熱烈而親密的行為才能讓他有種切實的安全感,某一次我們甚至在家裡待了整整一天,從清晨到日落都糾纏在一起,。
當窗外藍紫色的夜空降臨,以前讓我倍感寂寞的傍晚和冷風也不再充滿毀滅般的寥落感了,反而因為溫熱的胸膛和呼吸而倍感安心,男人沉沉地睡著,街麵上傳來小孩子吵鬨和車水馬龍的雜音,我胸膛裡仿佛有股暖流在湧動,甚至忍不住偷偷親吻沉睡的男人,用手指描摹他的五官。
我從未對一個男人產生過這樣濃烈的感情,以至於那些曾對傑米等人有過的迷戀都顯得微不足道,甚至顯得幼稚可笑。
喜歡一個男人,或許是心動,是緊張,是興奮。但愛上一個男人,竟是截然不同的,是心底深處生出了柔情,是讓人愉悅的安心。
我不知道放縱自己沉迷下去是對是錯,因為我似乎在一天天的相處中漸漸開始依賴他了。
婚姻生活並不如我幻想的那般恐怖,相反我得到了很多疼愛,很多以前總是要親力親為的事,他都幫我辦得妥妥帖帖,一些我覺得頭疼的事,他詢問一番後,就幫我解決了,最重要的是,隻要是在一起的時光,他就儘量陪伴我,做一切讓我開心的事。我從未被這樣寵愛過,他讓我覺得自己是備受珍惜的……
我可以放縱自己愛上他嗎?可以依賴他嗎?
將來他會改變嗎?會不再對我這麼好嗎?
如果我愛上他,他卻不愛我了呢?
這些無聊的問題困擾著我,而回應我的隻有他溫柔的凝視和親吻。
這樣的日子戛然而止在某天傍晚,他收到軍部的命令,兩天後部隊要在邊境集結。
“又要打仗了嗎?”我緊張地問。
邁克丟下信,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說:“彆擔心,不會有事。”
那晚我緊緊擁抱著他,急切地親吻他,仿佛要與他融為一體,那些憂心他會不會永遠愛我的幼稚想法早就無暇閃現,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焦慮和惶恐。
他要上戰場了。
他會不會有危險?
會不會就此一去不回?
我會不會失去他?
一想到這些,我整個人都被巨大的陰霾掩蓋,擔憂害怕到夜不能寐。
他能察覺到我的不安,於是總是說一些普**隊強悍,武器優越,上次戰爭贏得很輕鬆等話題,或者試圖說些有趣的事讓我轉移注意力。
可無論如何,兩天後他還是離開了。
第二天報紙的頭版頭條就是我們和鄰國薩魯布斯開戰的消息。
擔憂和害怕沒有用,我隻能讓自己忙起來,防止無休止的焦慮。
工廠那邊已經和海倫娜做了交割,為了避嫌,我打算儘量遠離,此時還有一件讓我頭疼的事,需要儘快前往巴巴利亞處理。
自從偷渡成功後,我就寫信回老家,要威廉幫忙把貝拉也偷渡出去,可是催促了幾次後,威廉竟然打電話告訴我,貝拉不肯走,讓我自己去搞定。
工廠裡冷氣逼人,地麵四處都是血漿和碎肉,空氣中彌漫著香料和血腥味。我看到了在生產線上折紙箱的貝拉,她坐在一堆紙殼旁,迅速把一個個紙箱折成型,因為有衛兵來回走動巡視,工人們安靜沉默,平靜到沒有絲毫表情,像圍繞在生產線上的木頭人,動作機械又迅速。
到晚上下工時,我在威廉的安排下和貝拉見了一麵,媽媽也跟來了,她焦躁地抱怨貝拉不聽話,貝拉則一見麵就急急忙忙問威廉:“藥帶來了嗎?”
威廉四處看了看,掏出一小袋藥塞給她,貝拉急忙抓住,緊緊攥在手裡。
“衛兵在換班,你們快點說,馬上就晚間點名了。”威廉說。
媽媽搶先一步對貝拉說:“安妮來接你了,她會親自把你送出國,你聽她安排。”
貝拉搖搖頭道:“你們彆勸我了,我不能走,裡麵的人需要我。”
“彆犯傻了,你能幫什麼?這裡根本用不著你!”威廉低聲憤怒地說。
貝拉看向我說:“威廉和我說了偷渡的事,可我已經成年了,你還能把我偷渡出去嗎?”
“總要試試。”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