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也隻能儘量打聽,但很久都毫無線索。直到兩個月後,我隨元首去南方視察,在斯達巴克省查閱集中營建造信息時發現,巴巴利亞省的集中營囚犯大都分流到了這裡。
期間省內官員舉辦了歡迎宴會,這種宴會幾乎是每到一處省會都要舉辦一次,期間各處要員都會想方設法來覲見,元首還將發表講話,視察當地民情和建設進度,總之大同小異。
當地官員連續上前謁見時,我發現人群中一個高個子男人正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許多年不見,我竟過了許久才記起,他是阿爾伯特·斯洛普啊!那個大學時代曾試圖玩弄我的男人!他退學出國後我們就再沒見過了,沒想到會在這裡相遇!
覲見的官員一個接一個,“元首萬歲”的聲音此起彼伏,阿爾伯特也逐漸接近。
他饒有興致地望著我,嘴角掛著淺笑,我皺了皺眉,移開視線,不再看他。
很多事,很多人,都希望能封塵在過去,永遠不要再出現,永遠不要再相見。
很快他的聲音傳來,元首高興地稱讚了他的工作,從二人的交談中我得知,他竟然是斯達巴克省的集中營長官。
覲見結束後,宴會就開始了,元首先一步離開了,除了必要公事,他很不喜歡待在熱鬨的地方。我也應該離開的,但遲疑的這一會兒工夫,身穿黑色製服的阿爾伯特已經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忽然有些避無可避,因為他徑直站到我麵前道:“您好。”
也許是宴會廳太吵,也許是我心中太亂,這兩個字聽起來竟有些微弱,像風吹過樹梢時枯葉的輕顫。
我低垂著視線,心情黯然又煩躁,應付道:“您好。”
然後就沉默了,他沒再說什麼,我也無話可說。
這種沉默延續許久,直到樂隊忽然換了首曲子。
男人歎息了聲說:“聽,是《帕格尼幻想曲》,您還記得嗎?”
我當然記得,但搖了搖頭。
他輕笑一聲說:“真遺憾,隻有我還記得,那時候我多想跟你一起彈奏這首曲子啊,甚至現在,偶爾彈琴時我都會彈奏這首曲子。”
其實我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甚至想扭頭走掉,但心中一個隱隱的認知讓我忍住了,如果我想查詢的雙胞胎就在此地,那麼一定繞不開這個人。
“聽說你結婚了?”他輕快地說道:“我也結婚了,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間都這麼多年了,可是很奇怪,我竟然一直沒能忘記你,時常會想起你的模樣,想起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你說這究竟是為什麼呢?你呢?你也曾想起過我嗎?”
見我不回答,他又自顧自說道:“人們對曾經的戀人難以忘懷,也許不是因為癡戀舊愛,而是因為戀人對自己太壞太殘暴了,那種壞讓自己受傷太深,傷到刻骨銘心,因而時不時就會想起對方,還誤把這種痛當做留戀。如果當初你怨恨我傷害了你,所以才拋棄我,那麼這份傷害應該很痛苦才是,可是它竟然沒有留給你一點點印象嗎?”
我沒想到剛一重逢他就能對多年不見的我說出這番話來,就好像他早就在等我了,等著問我這番話。
“我並非沒有想起過你,隻是你代表著我曾經的狂妄和無知,一想起來就令我悔恨羞憤,所以我不願意回想,回想令我痛苦,這個回答能讓你滿意嗎?”直到此刻,我才第一次抬起眼睛去直視他,一瞬間我愣住了,因為那雙藍色的眼睛裡仿佛蘊含著某種痛苦,可再看時又沒了,他臉上的神情化作了戲謔和輕佻。
“是嗎?那看來我們真的很相似,我也時常是這樣想你的。”他笑了,向我欠身後轉身離去。
第二天,我去拜訪另一位朋友,哈裡斯·拜登,他調任在斯達巴克省,同樣是黑色部隊秘密警察係統的長官。我不能直接下令讓人去集中營查找兩個女孩的下落,隻能找朋友想辦法。
我的到來讓哈裡斯倍感驚訝。
“老天爺,真不敢想象,你竟然做了元首先生的秘書,我可是連覲見元首先生的資格都沒有啊,對了,你怎麼會過來,有什麼事嗎?”哈裡斯把我迎進他的辦公室,非常熱情地接待了我。
我明明白白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哈裡斯遲疑了一下說:“菲利斯人……這可不是什麼好話題,嗯,好吧,我幫你查一查。”
最後,我在哈裡斯這裡確認了凱麗和瑞秋的下落,她們兩個都在此地集中營的名單裡,但哈裡斯沒有轉移菲利斯人的權限,他需要去拜訪集中營的長官阿爾伯特·斯洛普,到頭來果然繞不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