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杭上前跟二位長輩打招呼, 順手牽住喬言。
喬言問:“不是有工作走不開嗎? ”
蘇杭沒答,捏了下她的指節,扭頭問柏新陽,“這家夥沒事吧?”
柏新陽搖搖頭:“小問題小問題, 蘇杭, 你工作上應該不需要喝酒吧, 一個人在國外,千萬保重好身體啊。”
“哪裡就是小問題了,你快去, 護士叫你呢。”周慧寧把柏新陽打發進病房,把蘇杭叫到一邊詢問:“大過年的跑過來, 是從亭洲來的嗎?”
蘇杭坦誠道:“昨天晚上到的上海, 我爸媽他們不知道我回來。”
“不知道你回來?”
“您也彆跟他們說。”蘇杭摸了摸鼻子。
“怎麼了?”周慧寧蹙眉。
“回頭再跟您細說。”蘇杭看向喬言,“傻了?心裡隻有柏知樾了,拿我當陌生人了?”
喬言用鞋尖踢了蘇杭一下,“突然跑回來, 影響工作了嗎?”
“工作很重要嗎?跟老婆跟人跑了比,哪個重要?”
“你老婆跑了?你什麼時候結婚了?”喬言無語道。
蘇杭抿著唇歎了口氣,戳了下喬言的腦門, “如果有一天, 我也躺在手術室裡, 你會為我哭嗎?”
喬言一怔, 有些心虛地說道:“你總能這麼趕巧, 就跟……”
“就跟捉奸似的。”蘇杭睨她一眼, “回頭再跟你算賬。”
“要算現在就算。”喬言拉住蘇杭的衣袖。
“打哪兒算起?”蘇杭問。
“從上次視頻,柏知樾剛巧去我哪兒算起。”
蘇杭哼笑:“你不提我都忘了。你一提,我又要多記一筆賬了。”
“記吧記吧, 小心眼兒。”喬言嘟嘴。
彆過臉,她忍不住笑了,柏知樾沒事,蘇杭也回來了,這個年她能好好過了。
“你突然跑回來真不影響工作?不是說這個案子很重要嗎?”她又不放心地問。
“大不了辭職不乾了。”
喬言繃著唇角看他。
“瞧你副這樣子。”蘇杭揉了揉她的臉,“我多大的人了?分不清孰輕孰重?彆□□的心。”
喬言鼓了鼓臉,“你行李呢?”
“在酒店。擔心你外公外婆都在,家裡不方便住。”
兩人靜下來,互相看著對方。這才把彼此看仔細,一個好像又長大了,另一個更成熟了。
許久未見,驚訝後,鬥完嘴,積壓的想念也該落回正處了。
喬言忽然覺得,不見麵還好,一見麵,反倒心裡難受起來。
他們從十六歲那年分開,已經習慣了彆離,不在一起的日子,各自忙碌著,想念成了跟喝水吃飯一樣的習慣。在一起,反倒像上天的賞賜,令他們手足無措。
喬言踮起腳,上前抱住蘇杭,“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蘇杭吻了下她的額角,“沒良心的東西,你怎麼就不能像小時候一樣粘我呢。”
.
晚上回到家,喬言的外公外婆給蘇杭封了個大紅包。老兩口怎麼看蘇杭怎麼順眼,隻是私底下又悄悄講小話——其實小柏也不錯啦,但是小柏事業心太強……
喬言給柏知樾發消息:你怎麼樣了?送過去的流食吃了嗎?
柏知樾:談你的戀愛吧。
喬言:好心當成驢肝肺。
柏知樾發了紅包過來,名目是——跟你小竹馬開房的錢。
又說:閉嘴!
喬言氣得想拉黑這人。
周慧寧問蘇杭:“你還回亭洲嗎?”
“不回了,明天晚上就得走。”
“太趕了。”周慧寧低聲道,“下午我跟你媽通過電話了,聽說是你爸讓你催小雨去英國,你們父子倆才置氣的。彆為了小雨跟你爸弄僵關係。”
蘇杭沒吱聲。
天前,蘇致遠打電話給蘇杭,問了些他跟喬言的事,蘇杭當時工作忙,語氣不怎麼耐煩,蘇致遠覺得這兩個孩子個性都越來越古怪,便把他跟喬言說的那些話又一股腦對蘇杭說了一遍。
蘇杭當場就翻臉了,問:“你們上次去上海,對喬小雨也是這樣說的?”
蘇致遠向來有長輩的威嚴,犯不上在小輩麵前否認。
蘇杭立刻意識到,為什麼這段日子喬言對他總有回避。
她就是個膽小鬼,什麼都往心裡藏。自己壓抑著,承受著,再表現出一張笑臉,好像日子就能好好過下去。
可她根本沒意識到,她想逃避的那些人和事,都跟他牽絆著。除非連他也連根拔起,否則她怎麼才算是真正擁有新生。
膽小鬼隻能用粉飾太平來繼續這段感情。那他也要繼續裝傻嗎?
他必須要回國,要把前途和命運都安排好,要喂她吃定心丸。
權當是他自私吧,哪怕未來她還會有痛苦,他也不能過一個沒有喬小雨的人生。
周慧寧憂心道:“蘇杭,你爸媽去英國後,你們一家人就算是定下來了,那小雨如果不去,難道你們倆一起異地嗎?”
“小雨不適合跟我爸媽生活在一起。”蘇杭篤定道。
“那怎麼辦?”
“周姨,您放心,我會處理好。”
周慧寧說:“你做任何決定前,都跟我打個商量。你不方便跟你爸媽說的話,讓我去做惡人也無妨。小雨是我的女兒,關於你們倆的人生大事,我也有話語權。”
蘇杭笑起來,“沒人活得比您更通透。”
“心硬罷了。小雨沒隨我,其實是好事。”周慧寧自嘲道。
“說什麼呢?”喬言跑來湊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