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知樾陷在沙發裡, 看見喬言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你有消息。”他聲音很輕。
喬言不想折回來看他這張醉臉。
柏知樾兀自拿起她的手機,想給她送進去。
看見消息是蘇杭發過來的,蘇杭問她——你期待我回來嗎?
他撂了手機, 重新躺倒。
片刻後,喬言從臥室探出頭, “柏知樾你晚上要住這兒?”
一室一廳的房子, 並沒有這個男人的容身之地。
醉鬼沒有答話,他被落地燈照射的眉眼顯得很不耐煩。
“我給你叫車。”喬言去拿自己的手機。
她先看到了蘇杭的消息, 愣住神。
“你期待他回來嗎?”柏知樾音色鬼魅,洞察一切。
“你偷看我手機!”喬言在慌張中跳腳。她也不知道被看到有什麼好慌,但就是像早戀被家長抓包。
柏知樾輕笑出聲,“我至於嗎?你跟蘇杭什麼樣兒我沒見過?你倆喜歡用什麼牌子的套我都知道。”
“你……”喬言背過身去, “你閉嘴!”
柏知樾:“還要重蹈覆轍嗎?”
這句語氣很微妙。
“閉嘴!”關於這段感情,喬言不想接收任何人的指導和規勸。
手機頻繁震動起來, 蘇杭打了視頻過來。
他怎麼會想要視頻?是白天的聊天記錄過於曖昧了嗎?又觸線了嗎?
喬言的腦神經變成亂線。
她想去臥室裡接聽, 卻被柏知樾攔住去路。
柏知樾趁她不備,奪過她解了鎖的手機, 抬高手臂按下接聽。喬言踮腳去搶, 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
戲劇化十足的場麵落入蘇杭複雜的眸光中。
衣衫散亂喝醉酒的男人和穿睡衣的女人, 他們嘴上說著狠話,但為了搶手機,擺出無比親密的姿勢。
“蘇杭, 是男人的話, 就彆再纏著喬言了。”
“柏知樾你有病啊!”
是什麼台詞嗎?聽感如此怪誕。
蘇杭嚴重懷疑時空倒轉, 他們三人都回到了少年時代。
“蘇杭,她現在過得挺好的,人不是非得有愛情才行。”柏知樾扣住喬言的脖子, 讓她不得動彈。
“他喝多了。”喬言搶著說了句話。
蘇杭看著這一幕,神思有些遊離。他們倆應該經常這樣吧,摟著、抱著……如此自然。
“等你不忙了我再打給你。”他儘量清醒地回應。
“彆掛。”柏知樾把喬言推開,還想繼續跟蘇杭掰扯。
他很久沒醉了,眼球表麵好像鋪了一層酒精,除了醉意,還帶些癡男怨女的傷心。
“還想說什麼?”麵對柏知樾的怪異,蘇杭的語氣異常平靜。
他此刻也分裂出兩個自己,一個思考同處一室的這兩人接下來會做些什麼,另一個告誡自己,他的手無法再像過去那樣伸到她身邊,把外人推開,把她搶回來。
柏知樾反而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他跟蘇杭沒有任何關係,他們隻是被喬言這根紐帶打成結的兩個彆扭精。
喬言無奈地看著失態的柏知樾,又看一眼眼底正蔓延冷氣的蘇杭,鬆了手,跟柏知樾形成安全距離。
令人窒息的沉默。
片刻後,看起來最為理智的蘇杭開了口:“柏知樾,正人君子當膩了,現在喜歡玩撒潑耍賴這一套了嗎?”
“你說什麼?”柏知樾遠沒有他能說會道。
蘇杭揉了揉眼眶,“你以什麼名義管喬言的事呢?哥哥?朋友?還是一個膽小如鼠的暗戀者?”
“暗戀”二字一出口,三角關係拔地而起。
喬言仿佛頃刻間被關進一個無氧的空間,混亂的思緒來回拉扯。
柏知樾也怔住。這家夥憑什麼能給他的心思下定義?
蘇杭根本不怕做捅破窗戶紙的人。他跟喬言的關係被命運連累,他一顆心被困久了,多少有些想發瘋。
他有些置身事外地看著他們,“柏知樾,你一年前跟我說過的話,你跟喬言說過了嗎?你不會隻敢在我麵前耍狠吧……”
啪一聲,柏知樾掛了視頻,手機扔在了沙發上。
喬言的心仍漂浮在空中。
“我走了。”柏知樾拉回理智,抬腳離開。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口,止步在喬言的穿衣鏡前。猛然一抬頭,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想起蘇杭那句“膽小如鼠”,轉過身,看著目送他的喬言,微微張了張嘴。
喬言下意識避開他的眼神。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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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喬言沒睡著,又給蘇杭發消息,蘇杭沒回。
隔天蘇杭回她:如果你的煩惱是柏知樾,彆找我聊。我沒大度到能為你排憂解難。
喬言嘴硬:你想多了。
蘇杭:但願。
昨晚喬言說的不過是——我睡不著,能聊聊嗎?
眼下她非常後悔自己給蘇杭發這樣一條消息。
蘇杭一定在想,她把他當什麼了?
他們的關係難道已經下沉到純友情的地步,可以聊如此敏銳的話題了?
煎熬的幾個小時過去後,喬言鼓起勇氣給蘇杭發了個表情包,想一筆帶過這件事。
蘇杭很快回複:在享受被暗戀的滋味嗎?迫不及待找我分享心情?
有病吧。
喬言氣得摔了手機。
很快又把手機撿回來,回他:是,我缺男人。
離開這兩個男人,她是不能活了嗎?
她把蘇杭和柏知樾都拉黑了。
拉黑之後,神清氣爽。
她當然會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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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知樾出了一周的差,跟喬言的聊天記錄也停在那一晚,還不知道自己被對方拉黑。
這次回來他沒給喬言帶任何禮物,破天荒,頭一回,他想知道喬言是什麼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