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空調的師傅在客廳裡忙碌, 四人組在喬言的臥室裡“對峙”。
章程搖頭,江舟笛歎氣,最後他們雙雙認定, 在有人缺席有人空白的歲月裡, 他們倆以透明人的姿態虛度了一場友情。
“那之後怎麼辦呢?”章程問。
喬言:“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江舟笛看向蘇杭:“你怎麼想?”
蘇杭:“我聽她的。”
章程比了個大拇指:“你們倆可真行。”
空調修好後,師傅打量四人, 玩笑道:“氣氛這麼嚴肅, 我還以為你們幾個在裡麵密謀什麼犯罪計劃呢。”
“是在商定計劃呢。”喬言順勢問大家:“周末有空嗎?咱們一起出去玩吧。”
江舟笛弱弱舉了個手, 章程翻了個白眼, 蘇杭蹙眉:“你腳踝還沒好透, 歇著吧。”
計劃待定, 大家各司其職, 開始張羅蘇杭的接風宴。
章程點了外賣,江舟笛下樓買了冰激淩和甜點,蘇杭幫喬言清洗了冰箱, 喬言躺在沙發上享受朋友們的關懷。
四個人終於聚齊,話說開後,氛圍回到小時候。
這是原點。喬言在手機備忘錄裡寫下時間和日期,標注兩個大字——重啟!
“蘇杭你晚上不會住這兒吧。”章程看著蘇杭忙裡忙外搞衛生,隨口打趣道。
蘇杭本想解釋, 但章程看熱鬨的眼神實在有些賤嗖嗖, 於是他麵無表情地點頭:“是的。”
喬言當真了,偷偷扯他的袖口說小話:“這樣不好吧, 我習慣一個人住了。”
習慣一個人住,卻可以和柏知樾住成情侶過小日子的樣子……蘇杭無孔不入的小心眼令他自己都萬分苦惱。
他敲一下喬言的腦門:“你想得美!”
江舟笛暗暗問章程:“你覺得他們倆配嗎?”
從小看慣了他們相親相愛,難以想象他們之間會有更深層次的親密。又或者說,不敢去想。
何況還有那些條條框框在乾擾這份想象。
章程說他說不上來, 但他衝蘇杭招招手:“那個誰,小雨可是我妹,你叫我一聲大哥我聽聽看。”
“滾。”
很熟悉的味道。
彼此奚落,永不多餘。這就是鑄成喬言人生前十六年的精神地基。
他們正笑著鬨著等外賣,門鈴響了。蘇杭走過去開門,對上一張冰霜雨雪堆積的酷臉。
柏知樾在看見蘇杭的這一秒,眼裡換了層底色,他微笑開口:“好久不見。”
蘇杭假意笑笑,把發朋友圈的幼稚荒誕戲碼暫且拋到一邊。
兩個男人心照不宣地努力維持成年人該有的體麵和情敵之間該講的客氣。
喬言是在場的人裡表現最自然的一個,她從章程和江舟笛這兩張尷尬的臉前晃過,大方迎柏知樾進門。
如果連她也尷尬,那將至柏知樾於何地。
四人組和柏知樾,都是她無比重要的朋友。他們陪伴她走過人生不同階段,都給予過她關心和愛,她不會厚此薄彼。
柏知樾回到家,看見喬言搬走要緊的東西,而戒指留在原地,心下了然她的回應。
一起生活的計劃落空,未開口言明的感情就此沉入心底,可“哥哥”的身份還在,他們也依然是相守八年的摯友。
始終活在現實裡的他,會很快抽身於這段過程朦朧且醒悟緩慢的感情。至於未來,她隻要出席就行,無論以任何身份,他都接受。
他本意是來幫忙當苦力的,幫她歸置歸置東西,再搞搞衛生。但沒想到她這裡熱熱鬨鬨,回歸她世界的蘇杭大概已經替代了他本想扮演的角色。
兜兜轉轉,他們還在拉扯,這一次仍不一定有定論。
那顆熱衷於玩遊戲的心,也在他們忽而像死水忽而像激浪般的關係裡,顛簸著、迷茫著、期待著……
“和好了嗎?”這個問題一開口,柏知樾把下沉的決心重新打撈起來。
喬言說不清。她在實踐一段很新的人物關係。
“太快了吧。”柏知樾的語氣裡帶幾分嘲弄。
“那我慢一點?”喬言笑臉相迎,嘻嘻哈哈,把沉重的問題變成羽毛浮在半空中。
另一邊,江舟笛和章程為自己撮合喬言和柏知樾的事情感到可笑。
“該怪誰呢?”江舟笛說,“誰曾經說小雨和蘇杭不適合在一起的?”
章程差點跟她吵起來,“你這話的意思是,他們倆暗度陳倉,是怪我之前把話說得太滿?”
其實那些語境和細節他們倆自己都忘了。唯有喬言把那些情境之下的無奈和感傷刻進她的成長裡。
但現在,都不重要了。
反思並不在喬言重塑自我的計劃裡,她克製自己,也盼望們好友們可以做到。
“好啦好啦,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喬言示意兩位好友去看兩個搶活的男人,“多麼賞心悅目的一幕。”
蘇杭和柏知樾聽見她這句調侃,紛紛裝作要撂挑子,可下一秒,他們該拿抹布拿抹布,該拿拖把拿拖把……
外賣都送到後,大家舉杯慶祝蘇杭回歸。柏知樾象征性地抬了下杯子,杯中的酒一口也沒喝。
喬言對蘇杭說:“你最忙,你把你的日常工作安排告訴我一下唄,我好為大家出行做計劃。”
蘇杭正要開口,柏知樾輕笑道:“他最忙?”
“行,你也忙。那你也報備一下吧。”
江舟笛睜大眼睛:“小柏哥要加入我們嗎?”
蘇杭淡笑,語氣溫和:“誰同意了?”
“我啊。”喬言眨眨眼睛。
蘇杭:“……”
章程差點把嘴裡的啤酒噴出來。
這是什麼超前的人物關係?可太有意思了。
他跟江舟笛倆看客未免也太有眼福了。
喬言認真記下蘇杭和柏知樾的工作行程,找出大家都有空的一天,敲定了一個周邊露營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