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六十七章(2 / 2)

天作不合 許乘月 8115 字 8個月前

若想真正引得暗線孤注一擲,就該拿趙昂與趙蕎回城做餌。

這堂兄妹二人都不習武,若真回城去做誘餌,即便事先在暗中層層布控,也沒人敢說當真萬無一失。

林秋霞不願冒這險,賀淵自也是一樣的心情。

“趙家兒女便是不習武,也沒有你們想象得那樣嬌弱怕事。”趙昂咬牙。

趙蕎這才如夢初醒,點頭:“成王兄說得對啊。既我倆回城才能最快引蛇出洞,那我們當然……”

“打住!這不是你們自己怕不怕的問題!”賀淵回頭瞪她一記,轉身就走了出去。

*****

申時過半,趙蕎在水趣園的假山瀑布旁找到賀淵。

賀淵單膝起,背靠樹乾坐在樹蔭下,盯著飛濺的小水珠發怔,像座石雕般一動不動。

他已經這麼呆坐快半個時辰了。

聽到淺淺腳步聲,他回頭見是趙蕎,神情驀地委屈起來,將頭扭向一邊不看她。

趙蕎笑笑,走過去挨著他坐下,炫耀似地將手中大碗捧到他麵前晃了晃:“坐這兒挺熱吧?山上漣滄寺的後頭竟有個冰窖,成王兄派人去‘討’了些冰回來做這個,可消暑了。”

偏賀淵不為所動,連個眼神也不給。

趙蕎舀了一勺淋滿漿果汁子的碎冰,笑吟吟喂到他唇邊:“喏,乖乖張嘴。”

酸甜果香混合著冰塊涼意撲麵而來,在這樣酷熱的天氣裡真真誘人。

賀淵還是不理她,扭頭的幅度更大了。

趙蕎也不勉強,將勺子收回來喂進自己口中。她鼓著兩腮,眯起眼兒,口齒含混地發出連串充滿誘惑的舒服喟歎。

賀淵總算忍不住回頭瞪她:“少來這套,我不會同意的。”

“我來哪套了?”趙蕎嚼著口中的碎冰,笑眼彎彎若無其事,“彆冤枉人,我可什麼都沒說啊。”

“你是沒說,隻不過滿臉都寫著‘無事獻殷勤’!”賀淵輕惱,“事情沒有你倆想得那麼輕鬆!”

至少沒有他們以為地那樣安全。

將趙蕎與趙昂丟回城中做餌,這確實是最快引蛇出洞的上策。

但要真正達到引蛇出洞的效果,屆時就得放他們落單,暗中的布控也必須給對手留出足夠的空子,否則對手照樣不會輕舉妄動。

這堂兄妹倆平素雖沒太過嬌生慣養的做派,畢竟都是不習武的軟柿子,自保拖延時間是個大問題。稍有差池,這餌丟出去,隻怕很難全須全尾收回來。

當初正是顧慮到這一點,昭寧帝才同意了林秋霞與賀淵的請求,在第一時間將這二人圈到泉山護著。

此刻的賀淵當真腸子都悔青了。就該一個字都不向趙昂透露的!

今日是他大意,原以為趙昂在宗正寺卿這富貴閒職上一待數年,遠離朝局核心,有些事上應該沒那麼敏感。

卻忘了,武德朝時,成王趙昂、嘉陽郡主趙縈與當時還是汾陽公主的趙絮,可都是朝野矚目的熱門儲君人選。

這幾年趙昂之所以遠離朝局與權力的核心,那是他自己願意,不是他才能平庸。

趙蕎又舀了一勺碎冰,嘎嘣嘎嘣嚼著,搖頭晃腦地笑道:“大兄弟,講講道理,不要這麼疑神疑鬼。‘無事獻殷勤’這幾個字我都不認識,怎麼會寫在臉上呢?”

“誰是你大兄弟?!”賀淵又氣又惱,卻又有點想笑。

見他神情緩和,趙蕎朝他身側挪了挪,笑容明麗又狡黠:“大兄弟啊,再過幾日就是‘南郊送暑’的盛會了。”

“南郊送暑”是整個六月裡鎬京唯一的盛會,通常從六月初十持續到六月十五。

那時武德太上皇所在的尚林苑行宮會開放山下部分園林整整一旬,不拘勳貴平民都可前往賞玩,泛舟玩水、遊園射獵均可。

“看吧,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賀淵忿忿冷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古人誠不欺我。”

“不要說這麼深奧的話,我聽不懂的,”趙蕎肩膀抵著他的手臂蹭來撞去,“你看我被圈在這裡多可憐?除了成王兄,都找不到誰一起玩。‘南郊送暑’那麼熱鬨,怎麼能少了趙二姑娘共襄盛舉呢?”

她難得這麼撒嬌,若非眼下形勢不對,賀淵是真真扛不住要投降。

“當我不知你打什麼主意?”賀淵咬牙忍住擁她入懷的衝動,伸手捏住她的兩頰,“你兩兄妹方才嘀咕半個時辰,就想到這破招?!‘南郊送暑’龍蛇混雜,正好方便你倆送到人刀口前去!”

“彆這麼說嘛,你與林大人的心意,我和成王兄都懂的。林大人會如何待他,我是不知道啦,”趙蕎由得他捏著臉,仰頭笑得蜜甜,“但我知道,你會保護我,對嗎?”

“對你個頭。既他那麼想找死,叫他自己同林大人說去。隻要林大人同意,我沒二話。”賀淵想咬人了。

趙昂那奸賊!知道自己絕對說不服林秋霞,竟攛掇阿蕎來找他使美人計!

“那,林大人對他沒信心,肯定不會同意的。可你不一樣啊!”趙蕎一頂大高帽將他扣得死死的,“你對我肯定是很有信心的,是吧?”

“你夢裡的有信心!免談。”賀淵鬆開手,轉頭不肯再受她蠱惑。

趙蕎放下那碗碎冰,伸手捏著他的下巴將他的臉轉回來,放棄與他耍花腔:“事情已經這樣了,拖下去不是辦法。若鬨出節外生枝的岔子,那叫得不償失,這其中利害你一定比我懂。”

賀淵眼尾逐漸泛紅,嗓音微顫:“真的很危險。”

“我知道。我與成王兄被護在這裡是安全了,可相比我倆,城中剩下的全是他們名單上的小魚小蝦,不值當他們在如此不利的局麵下這麼快貿然出手。如今大約隻有我倆同時現身,那名暗線才會按捺不住。”

語畢,她猝不及防在他唇上“啾”了一記。

“賀淵,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對不對?”

賀淵眼底泛起淺淺紅霧,右掌猛地扣住她的後腦勺,發狠地咬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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