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2)

天作不合 許乘月 9361 字 8個月前

成親是不可能成親的, 至少不可能是“立刻”。

且不說歲行舟那事尚沒個最終定論, 趙蕎眼下還算是“戴罪之身”, 就拋開這個不論, 信王府二姑娘的婚事也不是說定就能定下的。

麵對賀淵的“叫囂”, 趙蕎抱緊懷中小壇子, 皮笑肉不笑地衝他彎了彎眉眼。一副“我現在還是‘慢吞吞’,並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的模樣。

“方才說到夏儼, 你可是耳聰目明腦子快。說成親你就不明白了?還真是奇怪啊, ”賀淵看穿她伎倆, 磨牙冷笑,“看來我們得好生談談。”

“……是啊,好奇怪。嗬,嗬,嗬。”趙蕎敷衍假笑, 轉身就往外走。

腳步緩慢,試圖以龜速逃離。

“還知道避重就輕了?”賀淵好氣又好笑地從桌案後起身, 大步走過去拎住她衣領製住了她的腳步。

然後將她打橫抱起。

趙蕎似乎想到什麼, 紅著臉猛踢腿。“做……什麼?!”

“你覺得呢?”賀淵眉梢輕揚,眼尾竟流露出幾許讓人赧然心慌的佻達風流。

趙蕎羞恥到滿麵通紅, 頭皮繃緊,發不出半點聲音, 也沒法好好思考什麼。隻能虛張聲勢地瞪著他。

候在外頭的夜行閃身上前攔住他的去路,神情冷硬,語氣嚴厲:“賀大人難道忘了前幾日對信王殿下做過什麼承諾?”

其實夜行也算個情理通達的人, 這幾日雖奉信王趙澈之命在此“捍衛自家二姑娘清白”,但他還是有分寸的。

像之前賀淵與趙蕎在房中獨處個一兩盞茶功夫,或兩人親昵並肩窩在書房,偶爾相互喂食之類,他最多提醒兩句,卻沒當真做過什麼棒打鴛鴦煞風景的事。

方才賀淵在書房裡嚷嚷“立刻成親”的話,夜行是聽見的。這會兒見賀淵將趙蕎抱了就走,此情此景實在太容易讓人聯想到“霸王即將硬上弓”。

這就不能忍了。

賀淵目光淡掃他一眼,又垂眸看著懷裡那個雙頰通紅瞪著自己的趙蕎:“你們以為我要做什麼?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想法不要那麼禽獸。”

喂你這算倒打一耙吧?突然追出來抱了人就要走,聯係前情看起來,就是很想做點禽獸之事的架勢啊!

在趙蕎與夜行不約而同地狐疑腹誹中,賀淵徑直將趙蕎抱到了主院偏廳,命人請來韓靈。

“她午睡起來後似乎好許多,有時能立刻明白彆人的意思。”賀淵對韓靈道。

韓靈欣慰點頭,立刻坐下來替趙蕎看診,同時低聲向趙蕎詢問:“耳朵沒再嗡嗡響了,是嗎?”

趙蕎點頭。午睡後醒來她就覺得似乎鬆緩許多,雖還是腦子慢,但已不再是前幾日那般渾渾噩噩了。

“之前就是沒緩過那股勁。”韓靈欣慰頷首,長指搭上她腕間,又向賀淵詢問她具體對哪些事能立刻做出反應。

望著那個看起來一身正氣、耐心答複醫者詢問的賀淵,趙蕎與夜行疑心他方才是故意讓人誤會的,卻又沒有證據。

惱得直磨牙。

趙蕎在暗自惱羞成怒的同時,心中卻又因某個後知後覺的領悟而隱隱生出一股溫暖悸動,緩緩偷覷了身側的賀淵好幾次。

那個會在人後與她打打鬨鬨、哼哼唧唧的賀淵,那個總是護著她縱著她的賀淵,那個比她自己對自己還上心、時常第一個發現她的細小變化的賀淵……

那個屬於她的賀淵,當真完完全全地回來了。

*****

自從六月十一在南郊用水連珠殺了十一個刺客後被送回城,趙蕎不是在信王府,就是在賀淵宅中,接連好幾日不曾真正踏入人群。

眼見她狀況大有好轉,韓靈再為她調整了一次藥方,並鼓勵她在賀淵的陪同下出外走走,試著重新接觸人群,以促進五感全麵複蘇。

賀淵便與趙蕎商量好,決定次日前往城南隨意轉轉。

其實賀淵考慮事情總是很周詳的。

次日是六月十七,恰逢城南通衢坊一帶有大集,熱鬨自是少不了。

若到時趙蕎驟然麵對人群有所不適,正巧她的饌玉樓也在那附近,退到她自己的地盤裡她會較有安全感。

翌日賀淵天不亮就起身,早早開始處理昨日下午孫青送來的那些卷宗記檔所涉及的公務。專心致誌花了半日,到巳時近尾,將公務上的事一一做好了安排批複,這就將下午的時間騰出來了。

可吃過午飯後,趙蕎開始猶豫躊躇,心跳無序,手心沁出熱汗。

這倒不是她故意作怪。

即便正常人遠離陌生人群久了,再要重新融入時也心中也會有幾分異樣,何況她此刻情況還特殊,心中是有一道坎在的。

賀淵握住她的指尖,眼神柔和,麵上不見半點不耐煩:“昨日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嗯?”

趙蕎也不知該怎麼解釋此刻心中乍起的忐忑掙紮,一徑低下頭拿腳尖輕輕踢他。

“我知道你此刻會有些難受,”賀淵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韓靈不是說了麼?若總不出去,你就會一直慢吞吞的,很久都不會徹底好轉。雖然這樣的阿蕎可以任我搓圓捏扁,實在可愛,但我還是願你好好的。”

趙蕎想了一會兒,抬起臉來“垂死掙紮”:“若我好了,就回家咯?”

即便成了慢吞吞,動腦子總需花點時間,她還是能準確抓到賀淵的軟肋。

她若徹底好轉,不但要回自家王府,還會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那樣賀淵就沒法子像近來這般時時見著她了。

賀淵遺憾笑著捏捏她的臉:“雖我舍不得,但還是想你好好的。我的阿蕎就該是風風火火的小霸王。”

趙蕎歪頭凝望著他。

這個人待她是真的好,事事總將她放在前。她以往被他慣的習以為常,很少對他說什麼嬌甜情話——

沒法子,她就是個潑皮姑娘,吵嘴罵人能半個時辰言語不重樣,或者抖機靈口頭耍幾句小流氓還行,正經情話卻不大會講。

她知道,賀淵雖嘴上從來不提,心中卻多少覺她大約沒那麼喜歡他,至少不是非他不可。所以他有時會不安,動不動就醋天醋地醋萬物。

趙蕎眼中爍起晶晶亮的笑,慢吞吞對他勾勾手指。

“嗯?”賀淵疑惑又好奇地略低下頭,她就踮起腳尖,在他頰畔淺淺梨渦上印了一記輕吻。

蝶兒采蜜似地,一處即離,撲起漫天香甜蜜粉。

賀淵愣怔片刻,心中隨即湧動起狂喜。她很少主動親吻他的。

“這是,獎賞?”他俊朗麵上浮起異樣赭紅,嗓音輕啞噙笑,眼角眉梢是毫不遮掩的歡愉。

趙蕎搖搖頭,反手扣住他的大掌,邊走邊拖著嗓慢慢道:“這是,大當家對你的寵愛。”

此刻的賀淵宛如一條被順毛到身心舒坦的大犬,身後仿佛生出無形的尾巴,毛茸茸甩來甩去,隻差沒就地躺倒亮出肚皮了。

“那大當家往後能不能,多寵愛些?”趙門賀郎是很會得寸進尺的。

“好。”大當家痛快應下。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馬車,被大當家突然寵愛到飄飄然的賀淵將人抱進懷中:“你老實說,我和夏儼,誰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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