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美在旁邊聽的,恨不得從包裡翻出瓜子來吃。
“考大學,考大學,你可閉嘴吧,彆嘴上沒個把門的,害了你爺爺。”
傅恒陽脖子一縮,弓著身子鑽廚房去了。
算了,惹不起他還躲得起。
白芙美挽著奶奶的胳膊,親親熱熱的去了屬於她的房間,裡麵早就收拾好了,香香軟軟的鋪蓋,書架子,書桌,還有獨屬於女孩子的梳妝台,梳妝台上還放了個妝奩,拉開妝奩,裡麵放了雪花膏,蛤蜊油,還有什麼雪花粉,口紅之類的……
反正是能給她備齊的,都給備齊了。
櫃子裡放了不少布,就等著她回來量體做衣服。
“喜歡麼?”
“超喜歡,謝謝奶奶。”
白芙美又粘到周淑賢身邊去了,周淑賢十分高興,隻覺得是個甜蜜的負擔。
等到了中午,白振華回來了。
如今他也進了財政所,就在農業司,雖然算得上冷板凳,可卻能在自家的屋子裡辦公,也算是另類的驚喜,今天早上有個重要的會議,中午會餐的時候,他和領導請了假,特意回來給孫女接風。
爺孫兩個人見麵,又是好一陣膩歪。
溫紅星中午也來了,拉著白芙美就是一陣誇。
到了下午,白振華又急急忙忙去開會了,周淑賢也過了那段激動的過程,她把學籍送到白芙美跟前:“既然回來了,休息兩天就去學校報道去吧。”
白芙美:“……”
身子一歪,趴在床上:“奶奶,我才剛回來,您就讓我去上學?你怎麼忍心的。”
周淑賢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彆鬨,小陽說的是真的,我估摸著,高考很快就要恢複了,你到時候肯定要參加高考的,要是基礎不紮實,考不上我才要揍你呢。”
白芙美‘哼’了一下,扭了扭腰,有氣無力:“知道了,我明天就去上課。”
臉一歪,白芙美趴在枕頭上看周淑賢。
卻見周淑賢還蹙著眉頭,一副擔憂不已的樣子。
“奶奶,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白芙美以為周淑賢是因為她的學習成績而擔憂,連忙拉了拉周淑賢的手,保證道。
周淑賢勾了勾唇,露出一個牽強的弧度。
第二天一早,傅恒陽就又過來了,還騎來了一輛三輪車,他脖子上掛著個喇叭,看見白芙美開了門,一手扶著車籠頭一手拿起喇叭就對著白芙美的臉喊道:“小陽哥專車接送,小美妹妹要不要跟哥出去逛一逛?”
“小陽哥,你這樣真的好像二流子。”
白芙美麵無表情的吐槽。
傅恒陽抽了抽嘴角,手一伸:“小美姑娘,您快請上車吧。”
白芙美瞬間往後退了一步,用行動表示拒絕。
“今天一早奶奶就把我拖起來了,說你好多年沒回京城了,讓我說啥都要帶你出去逛一逛,我看看啊,要去哪裡……”傅恒陽煞有其事的掏出一張紙來,念叨道:“先去百貨商場,看看有沒有新上的布拉吉,挑最好看的給您老買兩套,再去副食品店,給您老買二斤江米條,一斤大白兔,要是有驢打滾的話,就更好了,中午就去國營飯店,吃小昭師傅燒的紅燒肉,倍兒香,下午再帶您老去看一場電影,最好是充滿革命情懷的愛國電影……”
說到最後,拍拍口袋:“我錢都帶了,您快請把。”
白芙美立刻上車坐好:“小陽哥,快點兒,先去百貨商場。”
在邊疆一直穿綠軍裝的白芙美,隻要想到那漂亮的布拉吉,眼睛都快冒金光了。
“走也得把門鎖起來啊。”
傅恒陽下車把門鎖上,這才騎著三輪車往百貨商場的方向去了。
周淑賢也有工作,她是老本行,京城大學附屬醫院的眼科主治醫生,雖然她自己的眼睛因為手術不及時而眼球受損,變成了高度近視,但是她看病的本事卻沒落下。
根據那張紙條上寫的。
先去了百貨商場,不說其他的,布拉吉是個緊俏貨,基本來了就被買完了。
也合該白芙美運氣好,正好到了新貨,傅恒陽一馬當先,衝進去就搶了自認為漂亮的兩條,隻可惜直男審美,兩條顏色都很死亡。
白芙美很是嫌棄,隻是錢都付了,也隻能將就著穿了。
畢竟她天生麗質,再難看的衣服都能穿出風格來。
然後又去了副食品店,白芙美挑了好幾樣糕點,每一樣都來了點兒,中午去了國營飯店,吃了紅燒肉和餃子,白芙美還看見有魚了,良心話,在邊疆這麼多年,吃魚的次數十根手指數的過來。
她咽著口水被傅恒陽拖走了。
下午看電影就很無聊了,這個年代再好看的電影,那渣畫質都吸引不了她的目光。
一直玩到下午三點多,兩個人才慢悠悠的往家趕。
誰曾想,到了家門口卻見一個女人站在那兒。
“你是……”
白芙美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您找誰啊?”
“你……”
女人看看白芙美,又轉頭看看那大門,隨即臉上的表情頓時變了,先是眼圈紅了,然後就是一副悲戚模樣:“妮,妮兒,我是你媽呀,你還記得我麼?”
白芙美蹙眉,上下打量著女人。
“你是我媽?”
“對對。”
許繼紅連忙翻包,從包裡翻出一張合照來,遞給白芙美:“你看,這是我抱著你拍的百日照,妮兒,我的女兒,這麼多年了,我可終於又見到你了,你可想死媽了。”
說著,就哭著要來抱白芙美。
白芙美卻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躲在了傅恒陽的背後。
女人的哭聲戛然而止,表情也僵住了,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似乎沒想到白芙美居然不認她一樣。
“妮兒?”
“你說你是許繼紅?”
白芙美從傅恒陽背後探出頭來。
許繼紅頓時蹙眉:“你怎麼能直呼媽媽的名字呢?多沒有禮貌。”
“不好意思……”
白芙美聽出她話裡帶著的潛意思,頓時舉手,眼底已經染上不耐煩:“主要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畢竟自己的女兒病的快要死的情況下,還讓她坐三天火車去鄉下,過下放的日子的女人,實在不配當媽不是麼?”
許繼紅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白芙美。
“你,你,你……”她驚訝的都結巴了。
“你什麼你?”
白芙美翻了個白眼:“我隻是身體不好,不是傻子,你怎麼對我的我可記得一清二楚,好啊,我還沒去找你呢,你倒是來找我了,許繼紅,你現在在哪個單位上班呢?我要去和你領導好好聊聊,什麼樣的狼心狗肺的媽,才會不養自己的親閨女。”
“白小妮兒!”
許繼紅氣的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當初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死丫頭,如今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
“您可閉嘴吧。”
白芙美叉著腰,厲害的像個小茶壺:“要不是現在沒有遺棄罪,不然的話我現在就把你送公安局去。”
許繼紅頭暈目眩的,簡直氣的要暈倒。
她再也忍不住的哭出聲來:“那時候我也是無奈啊,你還有幾個弟弟……”
“可彆,我爸就生了我這根獨苗苗,哪來的弟弟啊?我們老白家就我一個閨女。”
白芙美聽都不想聽了。
她擺擺手:“彆在這兒杵著了,趕緊走吧。”
說著,冷笑一聲:“你也知道我是鄉下長大的,彆的沒學會,這扯頭花打架可沒少練,你要是不想丟人,你就儘管到我跟前嘚瑟,彆到時候芝麻糊了西瓜丟了,兩邊不討好。”
許繼紅瞪著眼睛,一副仿佛快要撅過去的模樣。
白芙美翻了個白眼,扯著傅恒陽就進了家門,當著許繼紅的麵兒就‘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歎了口氣回頭。
就看見傅恒陽目瞪口呆的表情。
蒼了天了,剛剛那個小辣椒是誰?
白芙美:“……”
“嚶嚶嚶,小陽哥哥,剛剛那個女人好恐怖,我好害怕呀……”
矯揉造作的捏著嗓子說話。
該死的,現在裝柔弱還來得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