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回來怎麼不去地裡喊我一聲啊,還有恒陽也是。”
因為兩個人已經領了結婚證,傅恒陽是她正兒八經的女婿,張高蘭說話語氣就隨意許多,看見高付俊的時候,張高蘭語氣又不同了:“俊俊也來了呀,快坐,姨給你泡麥乳精喝。”
“不用啦,姨,等會兒都吃午飯了。”
高付俊有點無奈。
以前張高蘭對他還隻是對普通小輩,這次回了羊城一趟,也不知道是被高家人傳染了還是怎麼的,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和高家人差不多了。
“欸欸。”
張高蘭搓搓手,聲音壓低了幾分:“那個白同誌呢?不是說也一起來了麼?”
張高蘭不知道白芙美以前也在大楊村待過,她隻知道這位白小姐是京城裡大戶人家的姑娘,在她的想象中,就算不像戲文裡唱的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也該是嬌養長大的。
所以這會兒看不見,她連忙就開口問了,生怕哪裡招待不周,讓這位白小姐不滿。
“和寶妮在廚房呢。”
高付俊也小聲的回道,誰知道話音剛落,白芙美就出來了,手裡還拿著火鉗子,褲子上還沾著草。
張高蘭:“……”
哎喲喂,這城裡的姑娘,還挺接地氣的嘛。
“你這孩子,怎麼能讓客人燒火。”
“沒事的嬸子,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白芙美一聽連忙說道。
“不用不用,我來燒就行,這火塘臟兮兮的,可彆把你衣服給弄臟了。”張高蘭連忙伸手去接白芙美手裡的火鉗子,然後越過她們,直接進了廚房,掀開鍋蓋看了一眼,隻見裡麵是燒的水,已經滾起來了,馬上就要開了的樣子。
楊寶妮深知自家親媽的性格,拉著白芙美就出去了,將他們安置到堂屋裡坐下,然後回到廚房,隻見張高蘭已經打開櫥櫃的鎖,從裡麵拿出肉和各種蔬菜了。
張高蘭還在翻櫥櫃,頭都不回的說道:“去打盆水給我洗個臉,身上全是汗。”
楊寶妮立刻去打了盆水,張高蘭洗了臉,又用香肥皂洗了手,這才舒了口氣,指著桌上的肉說道:“這肉是你爸一大早去買的,前幾天你爸托關係找到了肉聯廠的劉主任,定了半扇豬,留著你倆辦事情用。”
聽張高蘭說給他們辦事情,楊寶妮忍不住的從後麵抱住張高蘭:“謝謝你,媽。”
“日子還是要你自己過的,隻要你不後悔就成。”
張高蘭歎了口氣,如今的楊寶妮就和當初的她一樣,當初她從小聽父母說以後要把她許給姑媽家的高如山,便一心一意的把自己當高如山未來的妻子看,後來高如山娶了崔明月,她萬念俱灰,離家出走,又恰逢趕上饑荒,也因為運氣好,才能嫁到楊家來,有個安身之所,否則的話,恐怕屍骨都不知埋哪裡了。
現在楊寶妮就和當初的她一樣,從小到大,心裡都隻念著這麼一個人。
隻是,楊寶妮比她幸運。
因為傅恒陽心裡隻有楊寶妮,而高如山心裡沒有她。
中午做的是肉絲麵,豬肉切絲炸的湯做底料,下的是手擀麵,張高蘭做麵手藝不行,還是楊寶妮的奶奶過來幫的忙。
當初楊家分家,楊寶妮家分了一筆錢就建了現在的房子,楊奶奶因為分家的事,好幾年都不待見這幾個兒子,後來還是楊寶妮的弟弟們長大了,楊奶奶脾氣也過去了,這才又恢複了母慈子孝。
如今楊寶妮考上了大學,還嫁了個京城人,可以說是楊家最有出息的人了,如今楊奶奶和張高蘭關係熱乎著呢。
“嬸子,咱們公社有到鎮上的車沒?”
吃完午飯,白芙美坐在小凳子上,陪著張高蘭搓玉米,隻是她的手嫩生生的,張高蘭生怕她把手給搓破了,所以讓她捧著茶杯看著她搓。
這會兒聽到白芙美的問題,她也沒想多少,直接點點頭:“有,公社的拖拉機隔兩天就要去一趟鎮上,怎麼,你要去鎮上?”
“嗯,俊俊哥說,帶我去鎮上玩。”
“你們倆能行麼?這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我讓寶妮帶著你們去?”張高蘭蹙著眉頭坐直了身子,十分不放心的說道。
“不用啦,我倆自己去就成,再說了,寶妮這幾天多忙啊,哪能抽出空陪我們去玩。”白芙美婉拒。
張高蘭還是不放心,想了想:“那讓寶民陪你們一塊兒去。”
楊寶民是張高蘭的大兒子,如今十六歲,已經是個大小夥子了,暑假後就上高中了。
“正好這小子放假了一天到晚山上山下的到處野,不如讓他帶你們去鎮上,也省的我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膽。”
許是聽到自己的名字,一直圍著楊寶妮轉的楊寶民從屋子裡探出頭來,正好聽到這句話,頓時眼睛一亮,拍著胸脯保證:“媽,你放心,我一定怎麼把他們帶出去的,就怎麼把他們帶回來。”
楊寶民都做了保證了,白芙美也不好意思拒絕。
而且她要去的地方,確實也需要有個本地人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