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愛的兒子去世後,隻送來一個還不懂事的孩子,那時候,也正是她最艱苦的時候,因為兒子死去的位置,是過去的漠北,所以她給孫子姓周,取名漠北,希望他能紀念自己的父親,與溫家劃清界限。
周漠北長得這樣好,是她最欣慰的事。
“孝順長輩,友善兄弟,關愛弱小。”
白芙美背著手,看著周漠北,臉上是和周淑熙如出一轍的得意:“小北特彆好。”
“是啊……”
周淑熙笑著笑著,臉上染上悵惋:“隻可惜他命苦,早早的沒了父母,還跟著我這個老婆子吃了不少苦頭。”
“姨奶奶,我想……”
白芙美轉過身一臉認真的對周淑熙說道:“我想把小北送到京城去讀書。”
周淑熙愣了一下,表情有些錯愕:“去京城讀書?”
“對,溫家的事,無論如何到最後鬨得都不會太好看,我怕到時候溫家那邊知道小北的存在,會來找小北的麻煩,而且……就算房子要回來了,左右四鄰都是知道當年事的,我怕那些人在小北耳邊說三道四,雖說小北不一定會聽信她們的話,可到底能避免則避免吧。”
周淑熙若有所思。
白芙美說的對,她不能讓孩子冒這個險。
周漠北是雲嶺留下的唯一一條血脈,也是她靈魂的寄托,她不願意,也不容許,周漠北有哪怕絲毫的痛苦。
“如果小北去京城的話,我又不在身邊,我擔心他害怕。”
周淑熙心裡已經鬆動了,隻是想到從此以後就要離開孫子,她又新生不舍。
“等事情解決了,姨奶奶也一起去京城吧。”
白芙美抬手攬住周淑熙的肩膀:“到時候我們一家子都在一起,也能彼此照應,最重要的是,有了我們這些人的陪伴,小北也會更開心的。”
周淑熙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小北的身上:“我回去和小北商量一下,我想他會理解的。”
白芙美沒有強求,而是回頭看向教室裡麵。
周漠北已經開始從講台上走下來,一個一個的檢查孩子們寫的字,他們沒有正兒八經的課本,每個人都隻有一張紙,手裡的鉛筆也短到隻能用紙接起來繼續用,但一個個的寫的很認真。
從撫育院回來,白芙美將今天的所見所聞告訴了楊寶妮他們。
白芙美沒想到的是,反應最強烈的居然是楊寶民。
這些日子,楊寶民一直都是要麼跟著高付俊到處跑,要麼被楊寶妮拘著讀書寫作業,白芙美還真沒怎麼關注過他,如今看著他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由有些詫異,再看楊寶妮,也是一臉錯愕的樣子。
“我也想去那裡看看。”楊寶民懷裡抱著書,躍躍欲試。
“額……想去的話,得問問小北,他下次什麼時候去。”
“那我去問他。”
說完,楊寶民就一溜煙的跑了。
一直到他出了門,白芙美還有些懵懵的。
周漠北對於楊寶民的到來是高興的,可想到奶奶說的事,那股子雀躍就沒剩下多少了:“我可能去不了幾次了,我要去京城了。”
“你也要去京城?”
楊寶民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周漠北點點頭:“嗯,奶奶說,讓我去京城讀書,你呢?你也要過去麼?”
“我等高考考到京城去上大學。”
楊寶民絲毫不考慮自己考不過去,可以說自信的很:“到時候我們在京城見?”
周漠北點點頭。
不過,他神情還是有些低落,顯然,對於去京城這件事,他並沒有那麼開心。
“喂,你怎麼了?”楊寶民也發現小夥伴情緒不好了,走過去推了推他的胳膊:“怎麼一副不高興的模樣,你不想去京城麼?”
周漠北搖搖頭:“不是,我隻是擔心我走了以後,誰來給撫育院的那些孩子上課呢?”
“嗐,你擔心太多了,如果你解決不了的話,就告訴大人啊,白姐姐說過,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大家夥兒一起想辦法咯。”
周漠北有些懵,一時之間沒怎麼反應過來,好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和奶奶兩個人相依為命的周漠北了,他有其他的親人了。
想到這裡,周漠北想也沒想的穿鞋就朝著白芙美的小院兒跑去。
楊寶民忙不迭的追過去。
等他到的時候,周漠北已經一臉嚴肅的站在白芙美麵前,將自己的苦惱給說出來了。
白芙美沉思片刻,才摸摸周漠北的腦袋:“小北,你願意教他們讀書認字,我很高興,不過……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你隻能教導這一個撫育院的孩子,隻是……你知道麼?全國各地到處都有這樣的撫育院,你如果真的想幫助她們,不如好好讀書,等學業有成,利用自己的知識,為他們爭取一個美好的未來。”
周漠北聽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可……”這些話說的是以後,對現在的撫育院一點幫助都沒有啊。
周漠北剛一開口就被白芙美按住了腦袋:“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給長輩就行了,你一天到晚想這麼多,小心長不高。”
周漠北捂住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心底湧上暖流。
從小到大,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做一個被家人寵愛的,不用思考的孩子,是怎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