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旻和呂建國是見過的。
在白芙美和高付俊訂婚的時候。
現在高啟陽都十歲了,他們倆才見了第二麵,當然,這也和他們不怎麼回來過年有關係,但是就算十年未見,那張臉看著還是有點眼熟的。
至於為什麼會記得那麼熟悉呢?
當然是……
“他結婚了吧。”白文旻扭頭問白芙美。
“嗯,早就結婚了,孩子都會走路了。”白芙美笑笑:“表嫂也是當兵的,文藝兵,老家是湘省的。”
“都有孩子啦。”
白文旻感歎一句,然後立刻問道:“男孩女孩。”
白芙美嘴角瞅了瞅:“……男孩。”
“男孩?”白文旻兩個眉毛頓時皺的像毛毛蟲:“又是男孩啊……”
掩飾不住的嫌棄。
白芙美有些哭笑不得。
當初白文淵從國外回來的時候,他那些弟弟們都沒結婚,後來陸陸續續的年紀到了,或者玩夠了,也都安定了下來,基本都結了婚,隻是這麼多年了,老白家一直人丁興旺的很,一水兒的全是男孩,當初白芙美生高啟陽時,家裡人對這一胎就十分重視,落地是個男孩的時候,都還挺失望的。
等生了雙胞胎,漂亮國那邊得知是兩個漂亮的小公主,還特意錄了祝福錄像帶,讓白文秀帶回來給白芙美他們看。
為了這盤錄像帶,白文秀還從港城給他們捎回來一台進口的錄像機,高付俊還特意去搬了台電視機回家。
錄像帶裡,白家海外那兩支帶著他們的家人集體到場,對白芙美的這對雙胞胎表示祝福,好幾個前世與白芙美隻有一麵之緣的兄長更是表示,未來有一天,一定要回國看看這對小公主。
“行了,少說了兩句哈,人家孩子都滿地跑了,你還沒結婚呢。”
“切,我是單身主義,對結婚什麼的,沒興趣。”
白文旻頭發一甩,嗤之以鼻。
“你和大哥學,二伯不得氣死。”
“氣就氣吧,我才不怕。”白文旻表示天高皇帝遠,他老人家不帶怕的。
行吧。
白芙美撇撇嘴點頭,表示要是二伯來了,他還這麼頭鐵就好了。
隨著物資的到來,再加上呂建國他們的車幫著上山下鄉的送糖丸,疫情很快就控製住了,沒有進一步擴散,京城那邊的專家也很快拿出了治療方案,孩子們的病情很快就穩住了。
一百多個感染的孩子,最後隻有四個重症。
這四個孩子,四肢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病變,最嚴重的那兩個,這一輩子是沒有站起來的希望了。
可就算不是重症,這些孩子走路多多少少還是能看出點毛病來。
重症孩子的家庭愁雲慘霧的,當媽的幾乎快要哭瞎了眼睛。
“我們就這一個孩子,他變成這樣,我們可怎麼辦啊?”妻子伏在丈夫的懷裡哭的不能自己。
丈夫則小聲安慰:“政府不是說了麼?要是孩子有重大殘疾,是可以申請再生一個的,回去咱們就生。”
“嗚嗚嗚……”
“彆哭了,有什麼好哭的,要不是你不注意,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你看老二家的孩子不就沒事?”
“這能怪我麼?我當時就說了,彆帶孩子去萍兒家,你看看這……”
“你胡說八道……”
剛剛還相互扶持的夫妻瞬間又吵了起來。
從頭至尾,夫妻倆說話都沒避開床上的孩子,孩子剛退燒沒多久,本身就沒什麼精神,聽到父母這樣的話,整個人傻愣愣的,也不知道到底明白什麼意思沒有。
白芙美暫且還理不到這些家長的心理。
她正組織誌願者,前往下屬各大鄉鎮做排查工作。
先是查詢了糖丸的發放情況,如今的資料全部手寫,醫生的字什麼樣眾所周知,排查工作的難度很大。
“主要是還有不少孩子是在家出生的,並沒有來醫院。”
所以肯定是沒有資料的。
“還有的人家可能一針預防針都沒打。”
說這話的時候,當地的乾部張書記忍不住歎氣:“計劃生育政策下來後,偷生的不少,要是生了閨女就先不報戶口,等生了兒子再報。”
許多孩子如今都十多歲了,也沒報戶口呢,連學都上不了。
“難道就沒人管管麼?”白芙美蹙眉。
她想起來後世有戶人家,三個女兒都沒有戶口,到了二十歲實在沒辦法了,登報求助,隻想有個身份的事。
“管?怎麼管。”
張書記兩手一攤:“那些人到處躲著生,不少人在外麵好幾年了都沒回來,等生完兒子才回來,我們總不能把孩子塞回人家肚子裡去吧。”
他歎了口氣:“罵也罵了,罰款也罰了,有的人家連房頂都給掀了,就算是這樣,人家屋頂蓋上篷布也要繼續生。”抬手搓搓後腦勺:“七八個月的大肚子拉過去引產,我老婆都從婦聯退下來了,說是喪天良的事情她不敢做了。”
白芙美聽了口,也心情沉重的歎氣。
“這男孩女孩都一樣,培養好了,一樣孝順。”
“話是這麼說,可這年頭,家裡沒兒子的被人笑,也是為了爭口氣。”
張書記帶著白芙美到了大隊部的醫療站,裡麵有兩個白頭發的在打點滴,穿著白大褂的赤腳醫生正蹲在地上,給凳子上的中年婦女打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