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地夏日開滿花的苔原, 是絕佳的美景,可惜,對於此時慌忙奔逃的兩個騎士來說, 再美麗的景色也沒心思去觀賞。
他們騎著白馬,穿著亮銀色的鎧甲。剛進極地的時候, 隻有腰間挎著的劍上沾了血,不過現在,他們全身上下, 包括身下騎著的馬身,都是淋漓的血色。
那血有魔獸的,也有他們同伴的。
他們這一隊騎士十個人, 和其他隊伍分開之後, 就向著極地裡前行。除了一個帶隊的騎士有過進入極地狩獵的經驗,這一隊的其餘人都是第一次進入極地。
這些驕傲的年輕騎士們, 經過一個冬天獵殺魔獸的鍛煉,已經完全不把這個據說是魔獸巢穴的極地看在眼裡了。
所有的年輕騎士們都覺得,在極地獵殺魔獸,就和冬日殺魔獸是一樣的――現在, 他們已經為這個自大的想法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他們進入極地的第一天, 就遇到了一隻皮膚像是石頭一樣堅硬, 能像巨猿一樣人立而起的魔獸。
“嘿,這是什麼魔獸?我還沒見過呢, 讓我去殺了它仔細瞧瞧!”
“彆和我搶,第一個獵物, 讓我先來!”
遇到那隻魔獸時, 兩個騎士還嘻嘻哈哈著爭著撲了上去。他們都以為他們被開光過的長劍,足以刺進這魔獸的皮膚, 他們多年鍛煉出來的速度,也不可能讓這隻魔獸逃跑。
結果卻是,這兩人連人帶馬,被那隻魔獸給扯斷了脖子。
兩顆頭顱伴隨著紅色噴泉飛出去那一瞬間,他們身後的其餘騎士還沒能回過神來,直到那隻魔獸開始進食,一口咬掉了一個騎士的手臂,他們才意識到短短的眨眼間發生了什麼。
這魔獸的力量太強大了,和他們在冬日裡殺死的那些魔獸比,根本不像是同一個等級。
當這隻魔獸注視他們時,類人的目光帶著評估與捕獵者的挑剔。
所有騎士都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再也不敢小瞧它。沒能及時救人的領隊經驗並不是特彆豐富,這時才根據它的力量推測他們是遇到了中級魔獸。
他連忙要求其餘騎士注意配合,想要圍困這隻魔獸,再合力攻下他。
可中級魔獸比低等級的魔獸,已經不是隻高出一個等級這麼簡單而已,它們的力量達成了一個質變。這一個已經慌了手腳的小隊殺不了它。
最終,十人裡逃出了兩人。兩個年紀最小,最慌亂,幸運地站在最外圍的騎士。
他們被這隻不同尋常的魔獸嚇破了膽子,同伴們一個個被那魔獸開腸破肚吃掉內臟的畫麵不停出現在腦海裡,他們嚇得隻敢向前奔逃。
然而遇到獵物的魔獸又怎麼會放棄,它吃掉了獵物最美味的部位,就追上了逃跑的這兩個騎士。
不過片刻,開滿鮮花的苔原上就失去了馬蹄奔跑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猛獸進食撕咬血肉的聲音。
地麵上的殘肉在魔獸離開後,被其他躲藏的小魔獸瓜分,最後野獸們也來搜刮了一遍,很快就隻剩下一些血跡散落在花叢中。
這樣的獵食場麵,是極地裡最平常不過的,每天都要發生無數次。
和這隻被全滅的騎士小隊有相同遭遇的,還有其他的騎士小隊。
這群天真的年輕人在經曆了血的教訓後,紛紛明白過來,極地狩獵和他們冬日狩獵魔獸完全不一樣,哪怕麵對的都是魔獸,但魔獸與魔獸之間的差異巨大。
他們冬日遇到的多是狂暴失去了神智的低級魔獸,人多勢眾一擁而上殺起來自然簡單。
現在,他們要麵對的不僅是低級魔獸,還有極難對付的中級魔獸。
每一個幸運活下來的騎士,隻要沒有被嚇瘋,都因為目睹了同伴的死亡而迅速成長,僅僅過了三天,這些個光鮮亮麗的隊伍變得狼狽萬分,損失慘重。
夜色裡,一隊隻剩五人的騎士隊伍圍在火堆邊,沉默而警惕地大口吞吃著食物。
食物來自於今天他們獵殺的魔獸,這隻魔獸吃掉了他們三個夥伴,又被他們反過來殺死吃掉。
在進食後的短暫休息時間,這支隊伍的領隊騎士緊緊顰著眉頭,和身邊的同伴商量:“今年出現在外圍的中級魔獸比往年多太多了,我記得好幾年前也曾經有過這種情況,是因為夏日太長,極地中部的冰雪融化,那些棲息地被淹了的中級魔獸都往外遷徙。這情況有點棘手,要不要通知其他的騎士隊伍,重新分配人數,再讓那些沒經驗的騎士回去?”
在他身邊抱著胳膊靠著石頭休息的副領隊臉色冷漠,“這是我們的考驗。我們是聖堂騎士,誅殺魔獸就是我們的任務,不能因為魔獸強大就畏懼。那些死去的騎士並不可惜,他們死了就代表他們還不是一個合格的騎士。隻有經曆了浴血廝殺和生死絕境的騎士,才是聖堂真正的騎士。”
領隊苦笑歎氣,“可是今年,我們來的年輕騎士實在太多了,他們沒有對付中級魔獸的經驗,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話音未落,抱著手臂的副領隊忽然間跳了起來,長劍劃過地麵,斬斷了一截細長的舌頭。大喝一聲做出預警:“魔獸偷襲!”
其餘人也迅速站起來,拿起手邊的武器注意四周。
隻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趴在幾米外的地上,它擁有像人一樣的四肢,一條長長的尾巴在地麵上甩動。在火堆的火光之外,這魔獸綠色的眼睛發出幽幽的光。
“是一隻中級魔獸!注意它的舌頭!”領隊大喊。
這種魔獸的舌頭尤其厲害,細長柔韌,能激射出五米的距離,上麵附有粘液和毒性,接觸到了就會身體發麻,他從前到極地狩獵,也曾遇上過這樣的魔獸,每一次都會損失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