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上我家坐坐,家裡飯菜都準備好了,你嬸娘家的二侄女來了,小丫頭長得可水靈了,你嬸說要說給你做媳婦,走走走,上我家去。”
“勇娃子,你在叔家乾活的時候,叔待你可不錯,白麵饅頭都給你拿,你可不能忘恩負義,告訴叔
你是乍弄的?叔拿白麵跟你換。”
…
江安勇隻顧笑嘻嘻地搖頭,背著東西往家走。眾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剛才大夥商量過了,今天無論如何要把江安勇打獵的秘密套出來。
眾人拉扯著江安勇進了路邊的小酒店,片刻功夫酒菜熱騰騰地上了桌,眾人將江安勇圍坐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勸酒。架不住人多,都是長輩,不是老叔就是老哥,江安勇第一口破了例,接下來就免不了麵紅耳赤、目光迷離的下場。
江安勇醉了,眾人逐漸靜下來,目光集中到在另一桌獨酌的王掌櫃身上。王掌櫃得意地一笑,站起身走過來,右手努力地將上翹的山羊胡撫平,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
有人空出位置,王掌櫃一屁股坐在江安勇身邊,江安勇正努力瞄準一塊豬頭肉。王掌櫃拉住江安勇的手,問道:“二小子,你這獵物怎麼打來的,老夫收了半輩子的山貨,還從來沒看到過隻隻都沒傷口的
獵物?說說,隻要你告訴我用的什麼法子,你今天拿來的這些東西老夫給你一兩銀子。”
眾人齊齊吸氣,這些人多是打過獵的,知道價格,這頭野羊不過三十來斤,至多能賣五百文,加上竹雞也不過六錢銀子,王掌櫃居然舍得出一兩銀子的天價,眾人看向江安勇的目光不禁更加火辣、貪婪起來。
“不能說,不能說。”江安勇酒醉心明,連連搖頭,自顧著把豬頭肉放到嘴中。
眾人一看,江安勇心裡還明白著呢,亂轟轟地又是一通勸酒,這回妥了,江安勇說話的舌頭都大了,一個勁直往桌上趴。王掌櫃示意旁邊兩人夾住江安勇,然後湊在江安勇耳邊大聲問:“二小子,快說,你那獵物是怎麼回事?要不然就不給你吃了。”
“嘻嘻嘻嘻”,傻笑了半天,江安勇直著眼盯著王掌櫃,大著舌頭說:“銀子,給我銀子…我告訴你,千萬…千萬不能告訴彆人…嗝…”
王掌櫃用手扇著酒酸味,從懷中掏出綻銀子拍
在桌上,“快說”,把耳朵湊在江安勇嘴邊。眾人一個個凝神屏氣緊往前擠,支聆著耳朵唯恐自己聽漏了。
揣好銀子,江安勇含糊不清地道:“我在山上砍柴,見有條蛇…蛇要吃枝上的鳥,我…我砍死了蛇。晚上做夢,那…那鳥說他是山神,說要謝我…讓我去取…,不要告訴彆人,要不然…沒了…”
鬼神之說讓人敬畏,眾人吸了口涼氣,變得鴉雀無聲,目光變得畏懼、恐慌,或許還有羨慕吧。不知是誰先起身,緊接著一個個悄無聲息地離開,最後剩下王掌櫃。
王掌櫃懊惱地直拍頭,連連歎氣,嘟囔著站起身,將放在店門旁的野羊和竹雞背上肩,回過頭吩咐夥計道:“酒錢先記上,年底一並來結。江家小子醉了,你讓他歇一下,記著彆說我問他話的事,唉。”說完,搖著頭歎著氣離開。
等酒店清靜下來,江安勇慢慢地從桌上抬起頭,掩飾不住得意的笑容。
“明子哥,將剩下的豬頭肉、雞給我包好。”在店小二明子驚詫的目光中,江安勇咧著大嘴搖搖晃晃地回了家。
山貨鋪前再看不到江寡婦和江安勇的身影,鎮上沒人再追著江安勇問獵物的事,知曉原因的人相視而笑,暗自開心。江家的傻小子泄了密,惹得山神他老人家生氣了,哈哈,再得不到獵物了吧,一頓酒就把實話說了,真是個傻小子,換成我,打死也不說。
這個冬天,平山鎮山野裡的鳥雀突然變得幸福起來,操彈弓打鳥的少年被大人嚴厲地喝斥著,進山的人身上總會帶些碎糧,殷勤地灑在地上,嘴裡神神秘秘地念叨著。
原本荒廢著的山神廟香火突然間變得鼎盛了起來,看廟的道人出乎意料地過了一個肥年,隻是誰也不知道這“山神爺”居然是遭雷劈的江家大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