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認輸了。”
“不必”,人群中走出位方臉青年,李世成認出是同社的學長林義真,暗道不好,林義真是竹梅詩社的骨乾,他的詩以懷遠思人著名,遇上他李世成心中真沒底。
林義真站在李世成麵前矮半個頭,微揚起頭直視李世成的雙眼,平靜地道:“你的詩頭兩句極好,寫出菊之傲骨不同凡俗,可惜後兩句顯得筆力不足,大概是時間過於倉促,回去再想想定是一首好詩。”
林義真滿口指點語氣,李東鳳不耐地打斷道:“廢那麼多話乾嘛 ,有本事你也來一首。”
林義真目光從李東鳳臉上直接掠過,麵對滿山盛開的菊花,一字一句的吟誦道:“淺紅淡白間深黃,簇簇新妝陣陣香。登高且飲重陽酒,好遣醉夢歸故鄉。”
“妙啊”,“好詩,不愧是林兄懷遠之名”,“妙語天成,托物言情,精彩絕綸”,讚聲中林義真一臉淡然,拱手致意。
李東鳳眼珠轉動,強詞道:“你的詩是不錯,但比起我乖孫所做還是差了點,讓開讓開。”
話語剛落,立時引來罵聲一片,“荒謬”、“無恥”、“不但眼瞎了心也瞎了”。
有個聲音與眾不同,懶洋洋地罵道:“哪來的臭屁,熏得這酒都喝不下去了。”
李東鳳身旁的粉臉趙複光冷笑道:“安齊李家詩書傳家,名士輩出,李兄之父舉人出身,叔父李明嶠大人身為晃州彆駕,更是文采風流,為江南所重,李公子家學淵源,豈是你等可以輕辱的。”
長史乃刺史佐官,位高權重,如不出意外還會是鄉試的同考官,這分明是以勢壓人了,亭中眾人紛紛避開趙複光凶狠的目光,露出斜倚在亭柱上的說話人。趙複光惡狠狠地瞪去,那人正提著酒壺往嘴中灌酒,酒水淋漓地落在短須上,落在文士衫的前襟上,那人混不在意,說不儘的落拓不羈。待酒水喝儘,那人將酒壺放在欄杆之上,笑罵道:“不要著急拍馬,當心拍到馬蹄上。安齊李家,名頭是不小,可是這位
…”
那人一指林義真,道:“宜湖林家聽過吧,林門嫡出,比你的主子不差吧。平州長史從五品上,算是大官了,可咱們這位林少的父親是戶部郎中,巧了,也是從五品上,傻眼了吧。銀子拿來!”
趙複光麵無死灰,一句話也說不出,雖然都是從五品上,但世人皆知京官優於地方官,而林家的勢力也強於李家。
李東鳳滿臉陪笑,衝著林義真施禮道:“失禮失禮,大水衝了龍王廟,林兄莫要見怪。李世成,還不快將銀子拿出來。”
李世成哪有銀子在身,將求救的目光望向江安義,他深知江安義的詩才,如果江安義能做詩一首,說不定能救他於水火。林義真見李世成緊盯著江安義,目光裡滿滿都是懇求,心頭一動,將探詢的目光看向江安義,帶著眾人齊刷刷地向江安義行注目禮。
江安義很厭煩,他不想出風頭,不想和誰爭鬥,隻想安安靜靜地讀書,考取功名,娶妻生子,和家
人一起快樂地生活。然而事與願違,先遭雷劫,家貧難維,接著侯七馬八為禍,又有餘府公子刁難,到了書院又遇先生斥責,難道自己身附妖魔為上天不喜嗎?
“膏梁莫把比蓬蒿,九日枝枝近鬢毛。露濕秋香滿池岸,由來不羨瓦鬆高。”乾巴巴地呤完詩,江安義提起食盒,頭也不回地下了山,陽光照在他的背影上,落寞寂寥。
李世成愣了會,抱起酒壇,急急地追了下去。
“哈哈哈哈,膏梁紈絝,蓬蒿瓦鬆,有點意思,有點意思,哈哈哈哈。”落拓文士站起身,甩著兩隻肥大的衣袖搖搖晃晃地也下了山,將笑聲留給峰上麵麵相覷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