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枯木逢春(2 / 2)

變臣 宇十六 5615 字 10個月前

妍兒站在方至重身旁,比劃著身高,笑道:“這個大哥哥怎麼長得這麼高,娘說吃肉長得高,他是不是天天吃肉啊。”

江安勇還有些氣,歪著頭道:“大個子,你摔了我的酒葫蘆,什麼時候賠我我才叫你哥哥。”方至

重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自知理虧沒吭聲。

洪信和尚早已淚流滿麵,出家人也是人啊。請江黃氏坐下,洪信和尚開始講方至重的身世,說起其父方寧厚是大鄭的武騎尉,北漠攻破元寧縣為國戰死,其母帶著方至重逃亡途中染病,好不容易支撐著找到自己便撒手人世,自己一個出家人,隻能將侄兒寄於人家,讓方至重吃了不少苦。

說到動情處,出家人落下有情淚,方至重觸及傷心事,哭得“嗚嗚”響,江黃氏陪著掉淚,惹得大家一起傷心。

江黃氏免不了談及夫亡家貧的往事,當講到二年前江安義突遭雷劈生死不明的時候,洪信和尚眼眉一動,七年前自己推卻明普寺知藏一職,南下弘法。師叔廣明大師送了自己一首偈語:枯木遇枯木,逢春再逢春。安龍且禪坐,機緣因雷來。自己修建安龍寺,靜心修行,自覺修為日深,但深山野寺,少有香客,如何弘法。二年前山頂老茶遭劫,應了枯木和機緣因雷來,不過枯木逢枯木,今日方得清明。

洪信和尚看向江安義的目光變得不同,眼前這少年莫非就是自己的機緣,南下弘法是此生宿願,今日緣起不容錯過。仔細地打量了一眼江安義,洪信和尚吸了口冷氣,這少年人的麵相好生奇怪,印堂間黑氣隱隱,卻有道紅光直衝天庭,這正是枯木逢春之相。

強抑住驚喜,洪信和尚淡然笑道:“我觀檀越相貌出奇,貧僧略懂相術,願與檀越相個麵,不知可否?”

這是求不來的好事,當然不會拒絕。洪信和尚對著其他道:“相麵雖是小術,但語涉天機,知之不祥,你們到大殿中等候片刻。”

禪房安靜下來,洪信和尚認真地打量著江安義,半晌開口道:“檀越印堂發暗主凶,年幼喪父家貧,十五歲前有一大劫,極凶。暗至極處隱有紅光透出,此乃運轉之兆,此相有一說法,叫做枯木逢春。”

這些江黃氏剛才都已經說過,江安義自然不信洪信和尚是從自己的麵相上看出來的,自家收留了方

至重,這和尚免費送自己一卦,說些好話。抱著估妄聽之的態度聽著,江安義點頭應是。

“大劫去後暗色淡去,一般相師會以為這是劫去福生之相,從此一帆風順前程似錦,其實不然。”洪信和尚手掐念珠,轉動不停,繼續道:“檀越印堂的暗色隱於皮相之下,越發凶險,一個不慎,便有血光之災殺身之禍,甚至延及家人。”

江安義心中一凜,洪信和尚說的半點不差,先是侯七馬八,最近又有蒼瀾嶺之災,自己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招攬方至重,何嘗不是想借重他保護家人。

“枯木逢春,有如逆水行舟,需時時謹慎處處小心方能渡過。我觀檀越一生,機緣藏於凶險之中,非常人行非常事,檀越此生注定異於常人。慎之、勉之,謹記常懷慈悲心,自得神佛佑。阿彌托佛。”洪信和尚合掌頌佛,法相莊嚴。

這和尚有些道行,江安義腦中閃過念頭,他哪知洪信和尚師從明普寺廣亮大師,三十歲便升座說法

,是有名的大德高僧,南方崇道,因而聲名不顯,要在北方,那是等閒難得一見的風雲人物。

江安義恭恭敬敬地合十行禮,道:“多謝大師提點。”

洪信和尚已經認定江安義就是自己南下弘法的機緣所在,當然不會用幾句言語打發江安義,微微笑道:“我看檀越與佛有緣,可有意做我佛門護法?”

佛門護法?江安義一愣,自己是儒家弟子,對神佛一說向來是敬而遠之,再說自己體內可有隻妖魔,這萬一被佛祖發現,還不得出手降魔啊。

見江安義沉吟不語,洪信和尚繼續道:“儒家以仁義治天下,道家清靜無為以養身,佛家勸人為善而修心,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源本是一家。檀越可知,韓伯雄韓太保就曾是我佛門護法。”

韓太保,鄭昭帝時的丞相,道德文章天下所重,沒想到他居然也是佛門護法。江安義心頭激蕩,自己居然能和韓太保一樣成為佛門護法,真是無上榮光。隻是這佛門護法要做什麼?自己一介書生無權無勢

何能何德與韓太保比肩?

聽到江安義的疑惑洪信和尚淡然一笑:“佛門護法雖護法佛門,但所行仍是奉善棄惡、護國佑民之事,與儒家所說並無相違。隻是遇上滅佛毀寺殺僧等惡事時,佛門護法當挺身而出,金剛伏魔護持佛門。至於身份高低,在我佛的眼中眾生平等,韓太保和檀越並無分彆。”

江安義鬆了口氣,如此說來佛門護法倒與自己無礙,點頭應道:“多謝大師厚愛,安義願為佛門護法。”

一塊菩提木,正麵是佛祖坐像,背麵刻著“眾善奉行、護國佑民”八字,木牌古樸莊重,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洪信和尚見江安義收好木牌,如釋重負地笑道:“既是佛門護法,貧僧便以居士相稱。剛才居士提到心法之事,貧僧雖不能將本寺的心法傳授於你,但貧僧修習心法有年,有些心得還是可以與居士商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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