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夜半來賊(1 / 2)

變臣 宇十六 5011 字 10個月前

圍在章天鋒身邊的多是健碩的漢子,這些人平日裡跟著江安勇騎馬打獵,飲酒作樂慣了,哪肯安心務農,章天鋒為人狡詐多計,這些人讓他給拿個主意。

章天鋒轉動著眼珠,想了一會,道:“估計大夥都呆不住了,不管怎麼說先把遣散的銀子拿到手,等拿了銀子,大夥到縣城百味齋一起議議,這裡人多嘴雜,不好說話。”

屋內,江黃氏小心地將棉衣披在江安義身上,生恐觸到傷處。兩個舅舅在一旁埋怨江安勇,江安勇又悔又羞,垂頭喪氣地道:“今後我一定聽哥哥的話,認真讀書,不再四處亂跑了。”

江安義見安勇愁眉苦臉,顯然是違心的話,心中一軟,柔聲道:“我並不是非逼著你讀書,讀書隻是讓你明白做人的道理,分清對錯。”

兩個舅舅更關心的是歸還彆人投入江安義名下田地的事,江安義中了狀元,他名下的田地是可以免征稅賦的,不少人想把自家的田地無償送給江家,以這樣的方式來逃稅賦。

江黃氏是婦道人家,找她的人不多,大多輾轉尋到黃氏三兄弟麵前。三兄弟有時得了好處,有時抹不開麵子,便尋到江黃氏,江黃氏都答應了。一來二去,江家除了自己實有的七百畝地,又多出來近千畝虛地來。

大鄭的田稅一畝一鬥二升,約合錢十五文,十五歲至五十五歲男性每人每年丁稅二十文,徭役二十天,可每天折錢十文,服兵役者免稅徭。以普通人家八口人二十畝地為為例,每年需交錢三百文,三名成年男性需交丁稅六十文,徭役用錢折算的話二人共六百文,則一家四口需要納稅賦近千文,對於多數人家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一直以來有人將自家田地掛在官紳名下,象征

性地交點錢糧給主家,這樣一來兩全其美,主家既做了人情,又無形中多了筆收入,積少成多,數目可觀,而另一方則免了農稅,多了收入,隻有國家吃了虧。而連田帶人投入主家的做得更絕,不光逃了田稅,丁稅和徭役也借著主家的名頭免了,又可以服伺主家攢點補給。

秀才名下可以免田稅二十畝,免兩人徭役,而中了舉人就可以免除名下所有的田稅,隨著每三年中舉的人數越來越多,同樣把田地掛在他們名下的田地也越來越多,國家的稅賦才會越來越少。天子下決心重新清仗田畝,就是要將這些灰色的土地清查出來,重新納稅,補征稅賦,充實國庫。

江安義此次就是要協助餘師清仗仁州的田畝,沒想到第一個遇上虛占田畝的居然是自家。事涉家人,江安義耐心地將朝中欲圖清仗田畝的事用大家聽得懂的話說了一遍,大舅變了臉色,江安義去年中了舉,他和二個弟弟就把田地掛在外甥的名下,今年的農

稅可沒交。

“舅舅不用擔心,你們的地掛在我名下沒事,隻是其他人的田恐怕不能再掛在名下了。”江安義知道舅舅怕破財,安慰道。二個舅舅臉色正常了,隻要自家沒有損失,彆人家顧不了那麼多了,總不能幫了彆人不顧外甥吧。

汪伯走了進來,稟道:“大爺,要走要留的人都分好了,接下來是不是該他們遣散費了?”

江安義掙紮著要起身,江黃氏連忙按住他,道:“這件事娘來做,勇兒,你跟我去拿銀子,至重,你也在旁邊。”

有方至重保護娘,江安義很放心,後背上的傷動一下就火辣辣地痛,江安義確實也不想多動。妍兒沒有走,坐在旁邊輕言輕語地陪哥哥說話。

有錢好辦事,一兩銀子一個人,對一般人來說不算少了,大夥拿了錢道了謝收拾東西走人,送田契的稍為麻煩一點,要到官府中辦手續,汪伯和他們約

好明天一早就去變更。

章天鋒領到了五兩銀子,貪婪地看了一眼江黃氏手邊的木箱,打開箱蓋的時候裡麵銀光一片,至少有三四百兩現銀。出了門,那群漢子都沒走,會齊了一起前往縣城百味齋。

酒菜上桌,幾杯下肚,有人嚷起來,“江家真他媽不仁義,卸磨殺驢,一兩銀子就把我們打發了。章哥,你說咱們今後怎麼辦?”

這些人多是各處的青皮,打架鬥狠敲詐勒索的主。章天鋒揚頭灌了杯酒,把酒杯重重地一墩,道:“江家不仁,就彆怪我們不義,兄弟們,晚上咱們去江家乾一票。”

打家劫舍可是大罪,抓住至少要坐幾年牢,流放到邊遠之地。看到有人露出怯色,章天鋒惡狠狠地道:“人為財死,江家的錢財大家都看到了,光那箱子裡就有好幾百兩銀子,黃家也有不少錢,咱們乾完這一票分了錢各奔東西,到彆的地方逍遙去。”

這夥人都是光棍漢,被章天鋒說得意動,但也有膽小的,道:“那姓江的不是好惹的,方大個也是好手,就連江安勇沒有幾個人也放不倒他,咱們能行嗎?”

“怕個鳥”,章天鋒的好友“鯉魚嘴”李通道:“江家的情況咱們熟得很,今天江家遣散了大家,沒留下幾個人,咱們晚上塗了臉,一湧而入,搶了就走,等江家反映過來,咱們早走遠了。就算官府知道是我們乾的,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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