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黃氏連連點頭,妍兒呼扇著大眼睛,記在心上。
突然,隔壁三舅家傳來哭喊聲,糧倉起火了。江安義心中一驚,讓方至重保護好娘和妍兒,帶著江安勇和舅舅們趕去救火。
火是章天鋒點的,趁著眾人打水救火之機,他溜進了屋內,抱走了一個首飾盒,沿著小路倉惶逃走了。火勢不大,很快被澆熄了,三舅住在縣城,江安
義問三舅媽:“可丟了東西?”
三舅媽進屋,片刻後連哭再叫地喊起來,“可要了命嘍,我的首飾盒讓天殺的賊人抱走了,那可我全部的家當,嗚嗚嗚嗚。”
江安義聽娘說過,三舅在城裡養了女人,怕三舅媽鬨,每次回來都要帶些首飾,積年下來,應該很可觀了。看著安慰三舅媽的幾個表妹,江安義無由地煩躁起來,回家後就沒有平靜過,看來這家裡該好好的理一理了。
李通四人一早被送到官府,陳仕德正愁沒機會與江狀元加深關係,瞌睡送來枕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通板子,聚眾搶劫的罪名坐實。想起德州上下正在嚴查元天教眾,馮太守、尚司馬都得了朝庭的表彰,聽說很有可能往上升,著實讓陳縣令眼紅。
現在機會來了,屈打成招是陳縣令的長項,幾天後問出了李通等人是元天教徒,欲圖謀害新科狀元。公文上報,很快州府回文,李通問斬,何七等人重
責四十發配黔州,通輯章天鋒等餘黨。
江狀元家遭了賊,前來探望的人絡繹不絕,陳縣令親自前來慰問,拉著江安義的手問寒問暖,親熱的不得了;餘家上下全體出動,餘家四少一個不少,當年鄙視的小篾匠需要抬頭仰視,連自家父輩都要陪上笑臉,四人又悔又恨,當初沒聽伯父的話,要不然相交於微末,對自己的前程有多大的助力。
新齊縣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來了個遍,有人聽聞江家將掛在名下的土地發還給地主,紛紛打聽緣由。江安義本就兼著清仗田畝的差事,德州雖然不是試點縣,但江安義估計最遲明年也要鋪開。也不隱瞞,把朝中清仗田畝的事告知,消息靈通的人士已經得到了消息,再聽江安義一細說,心裡麵有了數,回去之後要先行做好準備了。
一連四五天才逐漸平靜下來,江安義有些納悶,平時自家有個風吹草動郭胖子準是第一時間趕到,現在都過去七八天了,郭胖子怎麼還沒有出現,是不
是出什麼事了,江安義想著進城去看看郭胖子,半年不見,不知這胖兄又長了幾斤肉。
郭家。郭海清沉著臉,一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輕輕拍打著黑木茶幾,眯縫著眼聽二兒子郭懷華講著最近幾日江家發生的事情。老大郭懷富在旁問道:“爹,你可是擔心江安義得勢之後不利於我郭家。”
“難說,爹看不準。”郭海清歎了口氣,扭轉身子問另一側的郭懷理,道:“理兒,你說呢?”
“按說不至於,咱家對安義可不錯,後來攢錢的買賣安義也拉著咱家一起乾。不過,他現在是狀元郎,是不是還和從前一樣的心思,我也拿不準。”
郭海清胖手一拍茶幾,震得茶盅直響,道:“平兒,你現在就去江家,帶上一千兩銀子,就說生意上咱家占了便宜,這一千兩銀子是補他的差額。”
郭家老大和老二都露出肉痛的神情,郭海清擺手止住兩個兒子說話,繼續交待郭懷理道:“如果他收下銀子,那咱家就要馬上跟他斷絕生意上的往來,
與江家有關的生意都立刻轉給彆人。”
看著三個兒子一臉震驚的樣子,郭海清神情嚴肅地道:“咱家隻是小商人,沾染不起這些官老爺。小心駛得萬年船,彆貪吃魚餌連命都送了。”
老黃將馬車停在江府門前,郭懷理掛著笑容,抬頭望向“進士第”三個金字,眼中閃過憂色。汪伯正在門前,熱情地上前招呼道:“郭三少,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大爺在書房呢,您自個進去?”
守門人換成了老汪,熟悉地感覺重新回來了,郭懷理沉重的心情放鬆了幾分,笑道:“汪伯,您又當回門神了,還是您這尊門神看得舒服。”
郭懷理熟門熟路地走進院子,站在正屋院中大叫道:“乾娘,郭胖子來看你了。”隨著這聲喊,江安義、江安勇、江黃氏、妍兒,還有方至重都帶著笑臉出現。
書房內,郭懷理說明來意,從懷中掏出銀票押在桌上,眼巴巴地看著江安義。
江安義沒有說話,將銀票推還給郭懷理,起身來到書桌,研墨、舔筆、揮毫。郭懷理來到江安義身旁,見桌上宣紙上寫著七個淋漓的大字,“貧賤之交不敢忘”。
“哈哈哈”,郭懷理暢快地拍打著江安義肩頭,笑道:“小江還是那個小江,俺老郭,還有郭老,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