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入耳,熊羆生出幾分氣餒來,竭儘全力施為下,江安義卻一副遊刃有餘的感覺,就如同師傅在陪自己練功一般。
“嗖”,一塊拳頭大的卵石射向江安義,伏鷹已經依言拾了一堆卵石前來助陣。江安義正戰得高興
,見石頭飛來,高叫聲“來得好”,不閃不躲,以拳迎石。“蓬”的一聲響,石塊被擂成碎片,四射開來。
一拳擊飛卵石,江安義鬥誌昂揚,一反被動局麵,半截彎刀煥出紅光,劃出一道筆直的光線,化繁為簡,直接斫向熊羆。看似簡單直接的一刀,在熊羆的眼中有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要是等刀到來再去擋,刀勢生出變化,立處下風。
熊羆自然不願被動等待,雙錘一碰,發出“嗡嗡”的震響,用儘全力向著江安義的刀迎去,想一鼓作氣將江安義的斷刀碰飛。斷刀要是直接碰在錘上,鐵定要吃虧,江安義腿步錯動,右手斷刃低垂,卻揚起左手衣袖,朝錘頭卷來。
以袖卷錘,以柔克剛。熊羆感覺錘子大力擊打在棉花堆中,無處受力的鬱悶感讓他逆血翻湧,難受至極。熊羆握住錘子往回一抽,想要將江安義的衣袖扯爛,順帶將江安義的胳膊扯下。
哪知他剛往回用力,衣袖轉柔為剛,一拂一揚
,回撤的銅錘如同被狠狠地砸回,熊羆一時不查,被錘頭反撞在胸口,一口逆血噴了出來。
江安義長笑一聲,邁步舉刀,正想趁勝進擊,討厭的石頭又至,兩塊,一塊奔胸口,一塊刁鑽地砸向江安義的右膝蓋。江安義隻得收住腳步,側身讓過石頭,熊羆趁機後退幾步。
被江安義擊傷,反而激起熊羆的凶性,他雙手一撕將身上的袍子扯下,露出毛森森的胸口,胸前紋著一隻齙牙咆哮的熊頭,鮮血滴在熊頭上,分外猙獰。
江安義垂刀凝氣,伏鷹和熊羆之間配合默契,想要取勝就要先傷其一。
熊羆仰天長嘯,月夜之中,整個山林都回蕩著他的嘶叫。叫聲一落,熊羆直射向江安義,真有如夜叉出海、妖魔附體。月光照在銅錘上閃著朦朧的黃光,絲毫不弱於江安義刀身上的紅光。
江安義心中一凜,熊羆底牌儘出,是想找自己拚命了。敵進我退,熊羆越是急切,江安義越發滑如
遊魚,在樹林中不斷遊走。因為樹木局限,熊羆的雙錘舒展不開,砸得木屑直飛,落葉飄飄,氣得他連連怒吼。
伏鷹很後悔,為什麼沒帶把弓箭來,如果有弓在手,江安義恐怕早已喪命在自己手中。世間沒有後悔藥,伏鷹收拾起心情,重新持好短刀,悄無聲息地爬上樹。熊羆看到師弟衝自己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將江安義引到右旁的大樹邊。準備居高臨下給江安義一擊。
江安義進入到一種玄妙的狀態,一邊遊鬥,一邊悟道。“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是了,在水中捕捉魚兒,水對於人而言是存在的,對於魚來說水尤如空的;捕捉魚兒時魚兒能根據水波的反應做出靈巧的反應,魚兒在水中就像人在空氣中,自己為何不能根據氣波的感應而自然生出反應,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形相不異乎空間,空間不異乎形相,所以形相等於空間,空間等於形相)
熊羆發現江安義的身法變得奇詭難測,就像隻水中的魚兒,隨著自己的錘風迅速地竄退流動,那種被戲耍的感覺越來越重,激得熊羆胸口的傷痛又欲噴血。
任你狡猾如魚,也逃不脫漁夫的漁網,而那張魚網就在不遠處等待。熊羆耐心地在前麵驅趕著江安義,讓他往伏鷹潛伏的樹下而去。江安義沉浸在對魚兒的領悟中,一通而百通,似乎萬事萬物都有跡可尋,有師可學。
伏鷹知道江安義的想法必然鬱悶得想吐血,因為江安義所悟的正是薩都教師法自然的真諦,如果事先知道與江安義支言片語的交流能讓江安義對自然之道開悟,打死他也不會透露半點信息。
江安義絲毫沒有查察到伏鷹的潛伏,他自以最適宜的姿勢在錘風中進退自如,心與神會,意與身合,渾然忘我。雖然身具最上乘的心法,卻缺乏老師的身傳言教,江安義心中淤積著很多的疑問,這種生死間的搏殺有如鍛鐵,每一次猛烈的撞擊都能去除些雜
質,讓他對心法的理解更透徹些,所以江安義巴不得爭鬥得長久一些。
然而,異變突起,頭頂處勁風如罩,將他籠在其中,熊羆雙錘脫把化成流星錘,分成上下襲來,阻斷了江安義的退路。
網已經織就,魚兒怎樣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