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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天子崩,舉國哀。天地一片素白,素白迅速地將整個鄭國大地覆蓋,哭聲從永昌城迅速地向鄭國四野彌散開來。石方真在位二十四年,克勤克斂,一改前朝奢靡之風,任用賢臣、打壓世家、輕徭薄役、與民生息,要不是最後北征漠國失利,在史書上絕對是一個光彩耀目的明君。
國不可一日無君,確認石方真駕崩,眾人便向石重偉跪拜,口呼萬歲,當然登基大典是以後的事了。石重偉有些恍然,心傷父皇之逝,又有幾分心喜成為天子,目光落在孔省身上,道:“孤……朕……父皇歸天,朕心亂如麻,一切禮儀聽從孔相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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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聖文神武皇帝”,石重偉很滿意,道:“父皇的廟號是哪個字?”
廟號,是指過世君王在家廟中被供奉祭拜時所稱呼的名號,比如說宣帝、昭帝,天子諡號有越來越長、越來越全的趨勢,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廟號比起諡號來更能概括天子的一生功績。
“是肅字,剛德克就曰肅;執心決斷襲曰肅;威德克就曰肅;正己攝下曰肅;剛德克服曰肅;身正人服曰肅;法度修明曰肅。”孔省將肅字的含義解釋給石重
偉聽。肅是上諡,這個肅字還是孔省所提。
石重偉點點頭,道:“父皇此生為政剛猛,身正節儉,當得起這個肅字,孔相費心了。”
君臣議了議發喪之事,孔省告退出來,與前左相陳成濟碰上,連忙向這位老大人施禮。鄭國大禮有五使,山陵使、禮儀使、鹵簿使、儀仗使和橋道頓遞使,這五使多由朝中有威望的官員兼任,事後天子會對這些官員加官一級或蔭封子孫,所以五使是美差,曆來為朝臣們爭搶。唯有山陵使鄭國傳統由丞相擔任,而擔任山陵使之後丞相需要卸任,這也是新皇任用新丞相的一種手段。
石重偉沒有罷免孔省的打算,所以任用前左相陳成濟為山陵使,事後依製陳成濟可以保舉其子孫一人為正五品的官員,禮儀使是黃平,他是兼職用不著卸任,不過他是楚安王的親信,估計在禦史大夫的位置上也呆不了多久,按製他可保舉一子為正六品的官員,至於鹵簿使、儀仗使和橋道頓遞使這些人或者自己晉升一級,或者恩封其後人。
陳成濟建武二年致仕,就在京中榮養,今年已經六十八歲了。五年時間須發皆白,但是精神矍鑠,看起來比擔任左相時倒要硬朗幾分。
與陳成濟寒喧幾句,孔省恭送陳成濟往禦書房行去,直起腰時感到酸痛,看著老爺子身板挺得筆直,孔省暗歎道:自己比陳成濟小七歲,這身子骨怕還不如他,等輔佐新皇三兩年,自己就該乞骸骨了。
出了宮,孔省前往丞相府處理政務。時近年關,事務越發煩忙,要趕在封印之前處理完,翻過年來就要改元了。車輪“軋軋”從青石板上輾過,過坊門的時候一震,將孔省從沉思中喚了出來。撩起車簾往外看了看,已經到了景風門,左右兩相的府邸快到了。
先皇駕崩,新皇登基,年後朝堂定然會有一場清洗,有人離開有人進來,這是規律,眼下朝庭正是多事之秋,作為文官之首的左相要輔佐君王、調和陰陽,總理百官治理政務安撫百姓,孔省苦笑,忙完這個年自己至少得瘦五六斤。
車輛在左相府前停上,還沒等轎夫掀簾,迎候在左相府門前的官員立刻搶選挑起簾子,小心地扶著孔相大人從車中出來,恨不停趴在地上做馬凳讓孔大人踩著自己下轎。臉麵算什麼,升官才是最實在的,新皇登基,肯定有一番變動,這個良機可不能錯過。
孔省微笑地拱手、點頭與眾人寒喧,在門前稍站了站,右相府前等候的官員也擠過來拜見左相,左在右上是其一,還有一層意思大夥心中都在盤算,馬相可是楚安王的王傅,楚安王要就藩,作為右相的馬遂真會不會被天子逐到藩地去,而天子任用老相陳成濟為山陵使,表明了對孔相的信任,若能得孔相一兩句推薦,勝過寒窗十年書。
在眾人的簇擁下孔省踏上台階,站在門前看了看天,風雲變幻莫測,身邊這些人都想著趁勢而起,豈不知人生起落無常,不怕青雲沒踏上反而跌落塵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