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重仁饒有興趣地道:“原來騙子這行還有這麼多名堂,還分什麼八將,有趣得很。羅觀泰,你是積年老賊,龍衛都拿不住你,怎麼見了本王就全招了?”
“稟王爺,小人行騙多年從未失手,可是被王爺一眼識破騙局,足見王爺慧智,小人怎敢在王爺麵前賣弄玄虛,唯有坦誠相告祈求王爺開恩。”
這馬拍得石重仁“哈哈”大笑起來,雖知羅觀泰多半言不由衷,不過此人還算機靈,言語中露出投靠之意。一擺手,示意嚴勝森解開羅觀泰等人的綁繩,羅觀泰心中卻發肯定,洛王爺有用自己這些人之意。賀守齊偷瞄了石重仁一眼,看到洛王滿麵笑容,心中也有了些底,暗思與洛王爺相處時言談甚歡,王爺該不會賞識自己吧。
石重仁略思片刻道:“本王好玩樂,此次來化州邊沒帶多少人手。看你們倒是見多識廣,就先留在本王邊幫閒,若討了孤的歡心,自然會抬舉你們。”
聽到洛王爺的話,羅觀泰率先跪倒
磕頭道:“小的們定當竭儘全力報答王爺的厚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石重仁示意嚴勝森帶他們下去安置,這夥人常在化州出沒,將來指不定能派上大用場。
…………
大北田溝內原有個小村,離香雪居的玩樂場所較遠,算是個鬨中取靜的去處。郭懷理在這裡精心修建了十幾處小院,江安義等人來香雪居就在這裡落足。方仕書喜歡香雪居的雅致,江安義半賣半送地賣給他一處小院,每年杏花開放的時候,方仕書都會帶著家人來此住上幾,並且流露出將來就此養老之意。
方仕書的小院緊挨著江安義的住處,騎著馬從方仕書的院前經過時,馬蹄聲驚動了院中人。小院竹亭內亮著燈,方仕書正在燈下品茗,透過竹籬牆看到江安義過來,方仕書起相邀道:“安義,且陪老夫坐坐。”
江安義將馬交給親衛,讓他們先回住處,自己推開小竹門走進院中,笑道:“方公好雅興,對月品茗,人間逸事。”
等江安義一杯茶入肚,方仕書道:“洛王爺將你留下,怕是伸手要錢吧。”江安義點點頭,伸手替方仕書斟茶,感受著輕風明月花香,沒有做聲。
好半晌,方仕書輕歎了一聲,道:“我與洛王初次見麵,發現洛王比太子更像先皇,聰明、好強、急切,不知有賢王之稱的楚王又是什麼樣子。唉,先皇安排諸王就藩,是為保太子登基後朝堂穩定,但一切安定後再召諸王返京。可是當今天子喜好奢侈,剛即位就迫不急待地修繕後宮,現在又下詔各州挑選二十名妙齡美貌女子入宮,先皇好不容易積攢下的家業就要被他揮霍一空了。”
看到方仕書一臉憂思,江安義道:“方公不要太過著急,孔相、段尚書以及餘師等人在朝堂之上,定然會規勸萬歲,過段時萬歲就會醒悟過來的。”
方仕書搖搖頭道:“我聽說令師多次在朝堂上勸諫,奏稱漠北未定、國庫空虛不宜大興土木,就沿襲先王之道,勤儉持政,可是天子以動用的是內庫,與國庫無關為由駁回。偏生上有所好下必逢迎,福州、平州、端州等刺史紛紛獻銀內庫討好天子,安義你怕是也收到京中來信,讓化州獻銀吧。”
江安義點頭道:“十天前我接到太常少卿程明道的私信,稱我是東宮舊臣,得天子信重稱師,天子有意修建宮供太後安享晚年,讓化州參照福州等地的做法敬獻祝壽銀,我還沒來得及與方公商量。”
“程明道,小人哉!”方仕書憤然道:“老夫老矣,以我之意絕不會把化州百姓的血汗獻給天子享樂。可是安義你還年輕,來方長,倒是不可得罪這些小人佞臣,實在沒辦法還是獻些銀子吧。今年化州商路暢通,加上你在戈壁所得,拿個三五十萬兩出來還是不成問題。”
江安義很感動,老爺子這輩子行得正、走得直,不走歪道,為了自己的前程居然肯花銀子。當即道:“不勞方公心,江某自會想辦法,方公隻需打理好化州政務就行,銀子的事江某自會想辦法。”
方仕書默然片刻,道:“也不知還能做多久,老夫年歲已高,已有致仕之意,能在這香雪居中教習後輩子弟,算是善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