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觀泰在一旁插嘴道:“王爺剛安了差事給我們,不可放縱,喝酒便罷了。老三在王爺身邊,能關照的地方自然會關照我們,但我們要把王爺交待的差事辦好了,將來也會像老三一樣。”
一席話說得眾人安定了些,羅觀泰繼續道:“這次隨洛王爺回並州大夥算是都得了好結果,從賊人招安成了官人,王爺剛才也說了,將來咱們還有升官的機會,這可是多少讀書人求之不得的機會,大夥不要等閒視之,回去早早睡覺,明天一早隨我去見嚴司馬,把差事領下來,大夥妥妥當當地辦下來,王爺自然會賞識我們。”
…………
書房,石重仁的心情不錯,哼著小調把玩了一下並州官員送來的古玩字畫。這些東西都是他生病期間並州的官員所送,莊鬆偉收了挑雅致地擺放在書房中。
“還是就藩好啊。”石重仁將手中的荷花瓣青瓷樽放回架上,這青花瓷產自魏明帝時的官窯,存世量極少,有一兩瓷十兩金之譽,順手拿起樽下的紙片,上麵寫著“並州彆駕顧意達敬獻”。
石重仁對這個並州顧彆駕有印象,瘦削臉龐、諛笑滿麵,身上的官袍陳舊,沒想到出手如此大方,明日交待羅觀泰去查查這個顧彆駕是廉是貪。
隨手拿起,隨手放下,石重仁很快將屋中的器物看了一遍,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坐回到書桌前,他開始思籌如何向皇兄稟奏自己
的化州之行。
化州給石重仁生機勃勃的感覺,士農工商都呈現活力,這種活力看得見、摸得著,石重仁感覺這種活力就像春雨後的竹筍帶著響聲往上竄。相比之下,京中暮氣沉沉,舉手投足都有沉重的凝滯感,兩相比較,怎不讓人擔憂。
江安義在化州威名太盛,官員、百姓無不對這位經略使大人交口稱讚。石重仁很佩父皇的眼光,破格提拔江安義為化州刺史,而江安義同樣以出色的政績回報了父皇,化州從一個多戰的羈縻窮州躍為稅賦大州,以前世人談化州而色變,百姓紛紛逃離,現在化州風物成為士人嘴中常議論的話題。親眼看過香雪居的美景後,石重仁對“大漠孤煙、風吹草低”充滿了向往,要不是身份不允許,石重仁真想在化州多遊曆一段時日。
臣子做得太出色對君王來說也是壓力,江安義還是留給皇兄去頭痛吧,自己得了玉石礦兩成分紅,何況邊境不穩也需得力之人坐鎮,於公於私都還需多留江安義在化州呆幾年。
思謀已定,石重仁開始給皇兄寫密信,感謝聖恩的話永遠不嫌少,有的時候廢話比正話有用得多。雖然是兄弟,但皇兄對就藩的諸位叔伯兄弟可沒有一個放心的,自己身邊的隨從侍女說不定就是龍衛、暗衛的細作,這件事大家揣著明白當糊塗,各自安心。
去化州香雪居的事肯定瞞不過皇兄,聖明莫過天子嘛,主動坦白,自請處分,要給些把柄錯處在皇兄手中,皇兄才會安心。自己就是個吃喝玩樂的無用王爺,這樣省得皇兄惦記。
談了談在化州的見聞,把江安義在官民中的威望點了出來,順便羨慕了一下化州的豪富,郭懷理送他的那棟得杏齋也沒有欺瞞。在暗奏中寫道:“……江師經略化州,政績卓著,不愧能臣之稱。臣弟聽聞,江師挾大勝之威正在布局戈壁,有平定西域之誌……”
寫到這裡筆一頓,江安義在戈壁發現玉石礦的事可不能泄露給皇兄,要不然皇兄會連鍋端走,不要說吃肉怕是連口湯都混不上。
想起在香雪居中遇見方仕書,看得出來江安義與方仕書之間相處融洽,以方仕書之清正仍住在香雪居中,可見方仕書把江安義當成可靠的晚輩、值得信賴之人。既然江安義不宜離開,那便讓皇兄把方仕書調走,給化州派一個聽命朝庭的刺史來,皇兄對化州的財富垂涎已久,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於是暗奏提及方刺史恰巧在香雪居中小住,經略使與刺史關係密切、同心同德,化州大治是兩人齊心協力所致,化州百姓皆知江、方如同一人,年底時江安義前往戈壁清剿馬賊,大印都交給方刺史保管,江安義連經略府都沒有,直接與方刺史在州衙裡一起辦差等等。
該上的眼藥都上了,石重仁將密奏封入匣中,明日派人送往京城,以他對皇兄的了解,方仕書恐怕要離開化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