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五章送投名狀
馬車顛簸著,嚴青澤隨著馬車輕輕搖擺著,耳邊楊得義在大聲誦讀他的得意之作,劉安傑的喝彩聲分外響亮。嚴青澤明白劉安傑的心思,花點錢搭上國子監的四名監生是小投資大回報。國子監是天子門生,就算考不中進士將來也可進六部九卿衙門中辦差,對劉安傑來說這層關係肯定有用。
化名葉應年從京城出來已經十天了,今天下午就能進入並州境內,京城發生的事情仍像一把刀插在他的心頭,隻要想起便心頭滴血。從陵寢出來後嚴青澤在附近找個了小山村住下,隔了幾天遇到前來采購食物的太監,花了一兩銀子從他的嘴中確知了馮公公畏罪上吊的死訊,嚴青澤買了香燭紙馬遙祭過馮忠,這才動身前往化州,恰巧與化名林天祥的潘和義同乘一輛車。
一路之上潘和義與楊得義等人談笑風聲,自以為毫無破綻,殊不知嚴青澤早在傾聽潘和齊同另外四個親隨的交談中將潘和義的身份推測了出來。
潘和齊無意中冒出的“我家老爺”表明林天祥是官身,隱藏身份前往化州的最有可能的是禦史台的巡風使、龍衛暗衛的人員,要不就是肩負特殊使用的官員,京中正在著手清理田畝,這個林天祥極可能是清田司的官員。嚴青澤留了心,這些天陸續從潘和齊的嘴中不經意地蹦出“潘府”、“堂兄”、“清田司”之類的字眼,聯想到京城眾人皆知的事情,天子命職田署署令潘和義前去化州清理田畝,林天祥是誰呼之欲出。
嚴青澤打定主意投靠江安義,借助江安義之手替恩主報仇,潘和義與江安義有怨,這是送上門來的投名狀。嚴青澤往靠墊上縮了縮,讓自己感覺上舒服一些,為了替恩主報仇,仁義道德且放在一邊。在馮忠的提拔下,嚴青澤已經是暗衛的五品鎮撫,沒少替馮忠出謀劃策,在暗衛行事,雙手怎可能乾淨。嚴青澤緊閉的雙眼閃過悲哀,等替恩主報了仇,自己便出家為僧,青燈古佛懺悔罪過。
八月二十三,馬車經過十五天的跋涉準時進入會野府--威記車馬行的總店。潘和義走下馬車,被眼前的喧嘩驚住了,即使在西市街頭,也沒有這般熱鬨。數十輛大車井然地分兩路停靠,他下車的這邊是載客的馬車,東邊上西邊下,人流交織。對麵是載貨的馬車,無數精壯漢子光著膀子,扛著大袋的貨物從車馬行的大貨車分流到小貨車上……整個車馬行內人喊馬嘶,沸反盈天。
不等潘和義細看,身旁靠過來幾個人,大聲地吆喝著,“爺,要雇車嗎,小人的馬車乾淨便捷,會野府內去哪都行”、“要不要知客,小女子祖宗三代都是化州人,化州景色全都知曉,每日隻需二百文就能伴爺四處遊玩”、“住店住店,乾淨便宜嘍”……
劉安傑不耐煩地揮手道:“不要,不要,散開,快散開。”
引著眾人往車馬行門外走,劉安傑邊走邊笑道解釋道:“這些人多是些騙子,上了他們的車拉著你們亂轉,然而張口要錢;那些知客更是無賴漢,至於拉客住店的都是些臟亂之所,一句話,想方設法騙錢。”
蘇永誌詫聲問道:“聽聞江經略使和方刺史治理化州有方,怎麼會放任這些騙子肆意亂為。”
劉安傑笑道:“經略使大人和刺史大人哪管得了這些小事,再說水至清則無魚,能管這些人的是府衙的差役和司馬府的府兵,隻要這兩處打點到了,官府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潘和義在心裡暗暗替江安義記上一筆,縱容劣吏不法,會野府內騙子橫行。出了車馬車便是大街,街上車馬不斷,左右分行,不時有胡商牽著駱駝引著長長的商隊經過,街兩邊的店家支起遮陽棚,將貨物擺到了行道之上,小販推著車挎著籃沿街叫賣,好一副繁華熱鬨景象。
劉安傑笑道:“幾位,一路同行是緣,劉某來過幾次會野府,算是半個地主,我請幾位到酒樓喝上兩杯,算是接風洗塵。”
一路之上,劉安傑曲意結交楊得義等人,潘和義化名的林天祥是個舉人,也在他奉迎之列,至於葉應年自然被他漠視。
楊得義等人樂得有人做冤大頭,笑著答應。潘和義想了想道:“林某有個朋友在會野府,來前他讓我前去一會,就不討擾劉公了,他日有緣再相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