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章私訂終身(1 / 1)

變臣 宇十六 4247 字 9個月前

張家小院養著雞,楊全宗霸氣十足地進院,嚇得雞飛狗上牆。張天德陪著笑不敢做聲,柳兒氣惱地一扔掃帚,扭腰進了屋中。楊全宗站在院中,目光緊盯在柳兒姑娘的身上,露出滿滿的**。張天德拿起簷下的竹椅,擋在他的身前,躬身道:“楊老爺,您怎麼來了,快坐,我給你倒碗水去。”楊全宗咽了咽口水,淫笑著道:“柳兒這小妮子是越長越可人了。老張,把柳兒嫁給我作妾如何?那四十畝地就算是我給的聘禮,老張你就是我的老丈人,以後這巴清鎮就可以橫著走了,下半輩子就享福吧。”屋內傳來“哐”的一聲響,張天德苦笑道:“楊爺說笑了,您是貴人,我家柳兒哪高攀得上。楊爺,您有事?”楊全宗沉下了臉,冷聲道:“不識抬舉,你不願意爺還能逼你不成,放著好日子不過偏要受窮的狗骨頭。爺這次來有兩件通知你,一是帥府有令,讓各家各戶這段日子小心一點,朝庭派清田使來清查田畝,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要是出了事可彆怪我沒事先通知。家裡如果來了外人,要趕緊告訴我,要是被查出是彆有用心之人,窩者同罪。”張天德心中一沉,借宿在自家的林公子說是找親戚,可是每天拉著自己喝酒儘往屯田的事上扯,搞不好這位林公子就是朝庭派來清田的暗使。張天德在酒樓時聽食客們說起,朝庭又開始清理田畝,前來化州的官員據說跟江經略使有仇,大夥都說要防著朝庭派來的官員對江大人不利。“咣”,屋內又是一聲響,柳兒聽到外麵的對話,手中拿著的勺子嚇得掉落在地。楊全宗自顧自地繼續道:“還有便是馮帥發了話,朝庭來清查田地,那些沒有上報官府的田地都要如實上報,你耕種的那四十畝地就在內。既然報了官府,那從明年開始就要交納稅賦了,你明年要交的租賦漲了一成,要給我四成了。朝庭還要清繳前幾年的漏稅,你準備補交三年的稅,等官府最後的章程下來再上交。”張天德苦了臉,為替柳兒娘治病,家裡欠了一屁股債,哪有餘錢來補交稅,明年稅賦還漲了一成,這日子難過了。張天德哀告道:“楊爺,我家的情況您還不清楚,我哪有錢補交稅,您寬限我兩年,求您了楊爺。”楊全宗斜著眼看了張天德一眼,道:“老張,我雖然看上了你家姑娘,但絕不會做逼迫你的事,要不然被馮帥知道了還不得扒了我的皮。這個忙我還真幫不上,要怪就怪朝庭派人來清田,從江大人、馮帥到我都沒辦法,你要是覺得種地不劃算,提早給我打招呼,我租給彆人就是了。”張天德一屁股坐在簷下的石階上,楊全宗朝屋內掃了一眼,“嘿嘿”笑了笑,大搖大擺地出了院。等楊全宗離開,柳兒從屋裡出來,看到爹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痛地道:“爹,林公子前兩日說要返京,讓咱們跟他一同前去,要不咱們就隨他進京去看看?”看著柳兒滿是希冀的眼神,張天德怎會不明白女兒的心思,這傻丫頭是看上那個姓林的書生了,若是姓林的能在巴清鎮紮根,自己不妨把柳兒許配給他,可是那個姓林的來曆不明、心意難測,甚至是不是姓林都兩說,自己怎麼能把女兒推進火坑。歎了口氣,張天德也無心再上街賣唱,坐在簷下呆呆地想著心事,四十畝地靠自家父女兩人耕種十分吃力,收成也不好,隻能略有結餘。明年租稅漲了一成,就隻租二十畝算了,有空帶著柳兒多到酒樓轉轉,比種田來錢來得快。隻是柳兒這丫頭大了,出落得水靈,遇事的機率也大了,萬一出點差錯,我怎麼對得起娃她娘。柳兒見爹不作聲,便忙著把屋裡的東西搬到院中晾曬,林公子的臟衣服放在床頭,也被她放進籃中,提著到鎮邊河中涮洗。張天德越發心事重重,後悔當初就該狠下心,不讓這個林公子住到家來。楊全宗剛才說有生人要稟報他,自家不能做這樣的事,不過為保險起見,等林公子回來就讓他去住客棧,省得連累了自家。潘和義感覺到鎮上的異常氣氛,茶樓內眾人都在談論屯帥下令清查田畝,要將這幾年隱報的田地上報給官府。潘和義心中冷笑,清田督查組快來了,屯軍想抹掉隱匿不報的痕跡,好,很好,朝庭留了時間給他們自查,不過現在來上報似乎有些晚了,自己手中已經握有屯軍隱報近萬頃田地的證據。萬頃田地想一下子登記造冊可不是一兩天能完成的事,等會合督查組後自己帶著他們直接就來合城縣,看看合城縣衙登記上報的時間是幾月幾日,要是敢造假的時間,可彆怪自己將整個合城縣掀翻。這合城縣向來是化州的標杆縣,江安義做刺史時他的師兄範師本就是合城縣縣令,府衙沒少往合城縣投銀子,就算屢遭戰火,合城縣的規模和繁華在化州仍是屈指可數的。差不多該回會野府了,潘和義眼中閃過柳兒嬌俏的身影,眼中跳過溫柔之意,這趟來化州遇上柳兒是他生命中的亮色。他奉母命娶湯氏為妻,湯氏是個典型的官家小姐,容貌一般,隻知一味地柔順,潘和義表麵上與湯氏夫妻和睦,其實對湯氏並無多少感情。或許是因為得不到才分外思念,潘和義時常會想起與思晴相處的美好時光,對當初的選擇暗生悔意。柳兒的出現重新喚起他對這份美好情感的渴望,他真的想帶柳兒回京,納她為妾,可是怎樣開口才好,柳兒應該會歡喜雀躍,不過張天德不見得會答應。潘和義微笑著出神,甜蜜地煩惱著。午時回到張家,潘和義意外地看到張天德坐在簷下發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柳兒在篩子上晾曬著豆子,不時地朝路上張望一眼,遠遠看到潘和義的身影,連忙抹了抹頭發,扯了扯衣服,裝著不在意地彎下腰翻著豆子,嘴角的含不住的笑意出賣了她的心情。“張大哥,柳兒姑娘,你們都在家啊。”潘和義揚了揚手中的鹵羊臉,笑道:“我剛經過孫大娘的羊肉鋪,買了點羊頭肉,晚上和張大哥喝兩杯。”柳兒上前接過油紙包,帶著笑低聲道:“林公子破費了。”潘和義笑道:“柳兒姑娘說得哪裡話,潘某在你家白吃白住,可是把你們當成自家人了。”柳兒欣喜地瞅了潘和義一眼,甜絲絲地轉身扭腰去了廚房,潘和齊鼓起眼睛看著,心中暗歎自己什麼時候能娶上像柳兒這樣的媳婦就好了,老爺真是好命,隨便找家人住下都能被這家人的閨女看上。張天德站起身拍拍屁股道:“林公子,你是咱家的貴人,按說我不該說這話,不過早上鎮上的楊裡正來了,說是帥府在盤查生人,我怕他們對公子不利,公子爺還是快些走吧。”廚房內,柳兒一邊切羊臉肉一邊側著一隻耳朵聽外麵動靜,聽到爹爹趕林公子走,差點沒切到自己的手。放下刀,柳兒衝出來道:“爹,林公子是來訪親的,他還沒找到親人怎麼能讓他離開呢。那個姓楊的分明沒安好心,故意嚇你呢,爹你彆當真,下次那個姓楊的還敢來我用掃帚趕他出去。他要是敢胡來,我就敢到闖帥府告他。”潘和義心中一沉,官府派人來查看了,不好,得趕緊離開。他身上帶著官憑印鑒以防萬一,可是在化州尤其是合城縣巴清鎮,天高皇帝遠,要讓一個人消失用不著江安義出麵,甚至就是柳兒嘴中的那個楊裡正就能辦到。要知道天下並不太平,天子興修宮殿各州采伐材料新逼反了不少百姓,離開官道就有可能遇上山賊,到時候隻要推說自己被山賊所害,天子恐怕不會為了自己問罪江安義。這樣想著,潘和義覺得後背冷汗直趟,強做鎮定地道:“既然如此,林某不能連累張大哥,這就收拾東西動身離開。和齊,還愣著乾什麼,快去收拾東西。”柳兒嘴一扁,眼淚汪汪地挽留道:“林大哥,要不你明天再走吧,衣服剛洗完,還沒有乾呢,還有你買回來的羊臉肉還沒嘗一口呢,那姓楊的剛來過,這幾天應該不會再來了,林大哥你是讀書人,不用怕他。”潘和義知道柳兒姑娘的不舍,但性命攸關可顧不上兒女情長,強笑道:“柳兒姑娘,既然官府有令就不能違背,我要是再呆在這裡便給你們惹禍了,還是早些離開為妙。”柳兒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泣聲道:“林大哥,你還會回來嗎?”最難消受美人恩,潘和義心中一軟,從腰間解下雙魚玉佩,遞給柳兒道:“柳兒姑娘,這塊玉佩是我家傳之物,你若不嫌棄就收好。等過段時日,我定會再上門來。”話沒有說明,但意思很清楚,柳兒的俏臉上堆滿了紅霞,接過玉佩,深情地看著潘和義道:“我等公子回來。”張天德連連咳嗽,女兒膽子真大,居然敢當著老爹的麵接彆的男人的信物,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這個林公子是個讀書人,很有可能是朝庭派來清查田地的官員,性情也不錯,柳兒能嫁給他也不錯,女兒大了總要嫁人,隻是自家的身份配不上他,柳兒嫁過去隻能做妾,唉,隻要這丫頭自己願意,自己又能說什麼。既然快成一家人,張天德難免對潘和義多了幾分關心,催促道:“林公子,快些走吧,等過些時日再來。”潘和齊背著包袱從屋中出來,柳兒紅著臉道:“院裡的衣服還沒乾,且放在我家,公子下次來再取回去吧。”潘和義哪有心關注這些,朝張天德和柳兒拱拱手道:“後會有期,走。”還沒出院門,隻見官道上十餘匹快馬急馳而來,潘和義暗道不好,該不是衝自己來的吧,連忙閃身進屋,交待張天德道:“張大哥,若是有人相詢,替我遮掩一二。”張天德見潘和齊如此心虛,心中暗暗叫苦,柳兒這丫頭可彆嫁錯了郎,到時候後悔可就晚了。不行,我得好好跟丫頭說道說道,讓她長點心。馬蹄聲如雷,正好在張家院前停下,院中人、屋中人的心都沉到了穀底。馬上人下馬,張天德認出領頭的居然是屯帥馮定忠。馮帥為人謙和,經常在鎮上閒逛,鎮上人都認識他,張天德和柳兒就曾到帥府唱過曲。柳兒也認出馮帥,見他朝院中走來,心中又驚又怕,林公子究竟是什麼人,居然惹動馮帥親自前來。“張兄弟,聽說你家來了客人,請出來見見吧。”馮定忠笑道。張天德張著口,“啊啊”地說不出一句話來,柳兒姑娘衝到爹爹身邊,道:“我家沒有外人,是我表哥來探親了。”馮定忠身後站著個美貌婦人,打量了一眼柳兒,笑道:“小姑娘長得好水靈,我見尤憐。小姑娘,你可知道,你家表哥可不簡單。”另一側的女子不耐煩地衝著屋內叫道:“潘和義,彆貓著了,既然有膽來,還貓著藏著做什麼,快出來吧,省得我們進去請你。”柳兒聽到潘和義三個字,連忙分辨道:“我表哥姓林,你們找錯人了。”張天德心道,傻丫頭,那位林公子分明在騙你,他分明就是潘和義。屋內,潘和義知道躲不過去了,來人就是衝自己來的。整整衣裳,潘和義從容邁出屋,來到院中躬身行禮道:“化州清田使潘和義見過馮帥,見過江夫人。”思雨冷笑道:“姓潘的,好本事,來了化州也不打個招呼,咱們豈不是失了地主之誼,請到帥府一敘吧。”事到如今,潘和義也豁出去了,道:“自當從命。”轉身看了一眼張天德和柳兒,道:“他們父女不知道潘某的身份,還望江夫人不要為難他們。”欣菲冷笑道:“潘大人,那點小心思還是不用為妙,我會為難他們嗎?既然你這麼關心他們,那就一並請到帥府吧。”潘和義心中一涼,他說這話的用意是讓欣菲他們不要帶走張天德父女,有張天德父女在,自己被欣菲帶走的消息就瞞不住人,那自己也就安全了。可是欣菲識破了他的用意,連同張天德父女一起帶走,這樣自己來巴清鎮的消息就沒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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