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謹匆匆走進來,高聲宣詔:“天子口諭:朕躬龍體不適,朝政大事暫由兩相、太尉主持,奏朕施行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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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華山、伏牛寨後山。吳彥浩一臉疲憊地站在高峰之上,腳下是蒼莽起伏的群山,風拂動樹木,發出陣陣濤聲。
進入伏牛寨將近一個月了,掘開元華江堤阻擋了朝庭大軍的追擊,為義軍贏得了喘息之機。進山之前搶收的稻穀足以讓大軍支撐到年底,缺糧的難題得到了緩解。
打探消息的兄弟帶回來噩耗,掘來元華江水淹了數十城,受災麵積千裡,淹死百姓萬餘人,數十萬人無家可歸,朝庭大軍放棄追擊轉而賑災。吳彥浩聽到這個消息呆愣了在那裡,他真沒想到這樣的結果,罪孽深重四個字盤旋不去,幾天時間吳彥浩便消瘦了一圈。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牛仔。牛仔有些擔心地看著吳彥浩,在他的記憶中大哥永遠如同一把利劍,不斷遭受打擊卻讓他越發鋒銳。掘開元華江堤魏州百姓受災慘重的消息傳來,大哥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劍鋒鈍了。
兩人默立著看著風景,好半天,吳彥浩出聲問道:“牛仔,出什麼事了?”
“大哥,伏牛寨的人有些不安份。”牛仔悶聲道。
吳彥浩沒有作聲,良久歎了口氣,道:“伏牛寨的弟兄都是魏州人,我掘開元華江讓他們的親戚朋友遭了災,他們難免對我有所怨恨,伏牛寨怕是不能久呆了。”
“大哥,要不要把伏牛寨的人給滅了。”牛仔殺氣騰騰地道。
吳彥浩搖搖頭道:“伏牛寨的兄弟接納了我們,我們不能做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掘來元華江是我思慮不全,大錯已鑄悔之晚矣。趁官軍尚無精力對付我們,你去通知弟兄們,準備南下麗州,離開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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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派誰南下接替尤順功引發了小小的爭論,段次宗推薦化州經略使江安義,而朱質樸則推薦了他的侄子忠武將軍朱易鋒,奏明天子後石重偉拍板,忠武將軍朱易鋒南下平叛。
江安義從田守樓的來信中得知了這場爭論,心中有些遺憾,戈壁清剿馬賊過去幾個月了,一直閒居的會野府,著實有些手癢了。叛軍為阻擋官兵圍剿,居然窮凶極惡地將元華江堤挖開,江安義清查過元華江潰堤一案,看過那些被裹脅的百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慘狀,對吳彥浩這夥叛軍那是恨之入骨,若有機會率軍剿滅他們,江安義絕不會手下留情。
張克濟搖頭歎道:“寧為太平犬,莫做亂世人,這世道要亂了。”
江安義不以為然地道:“先生有些危言聳聽了,安南叛軍雖然禍害不淺,但先帝愛民、百姓信服,朝庭的元氣仍在,隻要萬歲迅速平定叛亂、輕徭薄役、與民生息,天下很快就會安定下來。”
張克濟搖著折扇微笑著沒有說話,主公對朝庭依舊忠心耿耿,想憑借一身才學建功立業登堂拜相的念頭始終沒變,隻是肅帝換成了當今,主公這個期望怕難達成了。
嚴青澤前往莎宿國後,很快展露鋒芒,在他的設計下,莎宿大軍突襲尉車境內,擊潰尉車二萬守軍,於奪兩城;緊接著聯合田韋、大齊、羌蘭共七萬兵馬與戎彌、居須國決戰,饒安思大放異彩奪將斬旗,當陣斬殺戎彌國金護將軍樂達,奪戎彌三城,戎彌開始由強轉衰,居須轉而向莎宿結盟,隆蓋在莎宿國聲望大振,王位無可動搖;嚴青澤又用金銀誘使騰恭立等馬賊對休梨國襲擾,休梨國不得不撤回大軍應付襲攏……
說實話,看到嚴青澤在西域風生水起,張克濟有些羨慕,同為謀士當然免不了暗中比較,自己第一謀士的地位有些不穩了,折扇輕搖,張克濟嘴角習慣性地露出笑意,在銀麵具的陪附下高深莫測。西域,不過是邊角之地,主公的功業在大鄭,或許在那永昌帝都。
從各處車馬行彙報來的情況張克濟知道,官府對百姓的盤剝漸烈,不少失地百姓隻能逃於山中,而安南屯軍叛亂給天下人開了個壞頭,朝庭十萬大軍半年多時間不能剿滅叛軍,叛軍波及七州,無形中將反叛的種子播下,或許一場不起眼的騷亂,就會引發大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