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衛、暗衛衙門與旁的官衙不同,除了少數文職官員用不著呆在衙中,思風是鎮撫,龍衛的高層,自然更沒有人敢管她的行蹤。起身離了衙門,思風先是去了趟西市,東看看西瞧瞧,假裝買東西,觀察身後是否有人跟蹤。
確認沒有人跟著她,思風騎著馬進了懷遠坊,思晴和思晨成家後都住在懷遠坊中,兩家比鄰而居,兩女成家後便從龍衛退出,專心在家相夫教子。思晴和思晨成家後各有一子一女,思風沒有成家之念,但對師妹的兒女卻十分喜愛,是幾個孩子的義母,平日無事總會來兩家玩耍,逗弄小孩。
思晴的丈夫肖升宜在左衛值守,要五日一換,不在家中,思晨的丈夫李來高更是跟著江安義遠在化州,李來高現在是六品官,再等兩年升任到五品,家眷可以隨行,思晨便打算也跟著前往化州了。
思風來到思晨家中,讓她派人把思晴召來,把心中的懷疑說與兩人聽。思晨一聽便急了,道:“得趕緊通知師姐和姐夫,讓他們做好準備。”
思晴冷靜些,道:“龍衛暗衛派這麼多人前往化州,而且還瞞著師姐,很可能是要對付姐夫,若是朝庭真要對付姐夫,我們恐怕也被人盯著,此事得計議一番。”
半個時辰後,思風離開思晨家,接著思晨帶著一大包衣物來到振威鏢局,托鏢局將冬衣送給遠在化州的丈夫李來高。第二天,鏢局押運著貨物前往化州,出京後不久,兩匹快馬悄然離開大隊,急馳向會野府。
九月二日日巳時三刻,兩匹快馬馳入會野府,在江府門前停下,半柱香後,欣菲看到了思晨寫來的急信。信中講述了最近京中關於江安義的種種傳言,然後講到百名龍衛暗衛高手伴隨欽差出京前來。欣菲大急,她在龍衛多年,當即便確認這是針對丈夫而來。
此次風險來得突然,便連思風也不知龍衛暗衛高手來的目的,田守樓等人也沒有消息傳來。欣菲剛想派人請江安義回府,想到事情隱秘,說不定龍衛暗衛已經派人在暗中監視江郎,自己派人去請反倒打草驚蛇。
略一沉吟,欣菲裝做若無其事地樣子道:“去把張先生請來,就說有人送了幾壇美酒,請他過府品嘗。”
張克濟看完思晨的信,撚著胡須沉吟片刻,道:“從信中看來,龍衛暗衛派遣這麼多人來化州,應該是為了主公。這麼多人出京,一定要天子旨意,看來天子聽信了流言。主公是朝庭重臣,新近立下大功,僅憑這些流言不可能治罪,因此張某認為欽差前來極可能讓主公進京。”
欣菲柳眉緊蹙,道:“前次江郎被汙入獄,差點性命不保,這次天子派遣龍衛暗衛前來緝拿,進京恐怕凶多吉少。”
張克濟微微一笑,道:“禍兮福所伏,夫人何不借此機會勸主公自立,不再受朝庭約束。”
欣菲一愣,她知道張克濟在暗中為江家積蓄力量,以備不時之需。起初,欣菲並不以為然,以一家之力能做什麼,若被龍衛暗衛探知反倒是取禍之道,還曾暗中告誡過江安義。
江安義成為化州經略使後,欣菲與張克濟的溝通漸多,不禁對張克濟這些年積蓄的力量感到震驚:平山鎮數百人能力敵萬餘討天軍,帶著老夫人及親朋好友平安脫險;安勇、石頭在安西大營,江郎的親衛在安西大營,數百名校尉是江家人,加上新募的兵丁,安西大營大半隻認江郎之令;許昌化在齊州暗練就八千兵馬,搖身一變成了江家的私軍,遍布天下的車馬行,還有振威鏢局;江、郭、黃、餘、李幾家聯手通商,與西域通商,真正是富可敵國;對內化州百姓隻知江郎不知天子,對外千裡戈壁控製在手,戎彌、休梨俯首,莎宿、羌蘭、田韋、大齊可為盟友,這樣強大的實力著實不用仰朝庭鼻息。
張克濟繼續道:“主公為朝庭立下無數功勞,當今天子對主公卻頗多猜忌,正應了那句老話功高震主。就算此次平安脫險,那下一次又會如何,張某怕主公終究逃不過丟官罷職的下場,甚至會有殺身之禍,禍及家人。”
欣菲斷然道:“絕不能坐視江郎犯險。”
張克濟見說明欣菲,笑道:“所以張某才主張借機自立。眼下國內饒強鋒的討天軍做亂,吳彥浩的殘兵騷亂麗州、魏州、端州沿海,北漠寇邊不斷戰事不止,朝庭無力針對化州,正是自立良機。”
欣菲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誠如張克濟之言,此時自立可謂占據天時地利人和,朝庭不但沒有精力對付化州,反過來還怕化州興兵做亂。欣菲的眼中燃起熊熊的火光,為了益兒的將來,值得冒險一試,縱是將來事有不協,一家人出關前往西域,照樣能夠逍遙自在。
張克濟看到欣菲臉上泛出興奮的紅光,知道說動了她。江安義的性情溫和,雖遭不公待遇,對朝庭依舊忠心,若無巨變恐難激起他的抗心,欣菲則不同,權力欲強,有她相助主公自立的事添了兩分可能性。
“先要派人打聽朝庭欽差到了哪裡,此事不能告訴主公”,張克濟道:“百名龍衛暗衛高手前來緝拿主公,萬歲爺對主公倒是十分忌憚,怕是那位黃公公在暗中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