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戳肺管子,正中馬臉的傷心事,華文慶高
中探花,被韓府招為孫婿,可謂春風得意,自己同樣寒窗苦讀十數載,依舊是秀才出身,真真是又羞又愧。馬臉踉蹌回屋,收拾好包裹就往外走,同住之人死命相攔。
正鬨騰間,跨院門處有人朗聲道:“徐兄,你這是鬨哪端,小弟探望來遲,還望徐兄海涵。”
那幾個相攔的放開馬臉,紛紛上前寒喧,馬臉梗著脖子,一語不發。胳腮胡子見惹出了正主,連忙鑽進了屋中,江安義抱著東西和盧子越也進了房。
院中寒喧問好聲不斷,原來有幾位是來混臉熟的。華公子春風滿麵,一一見禮,最後來到馬臉徐兄近前,見他一臉怒容,笑道:“徐兄,小弟確實是忙,脫不開身,這一有空就來問候徐兄了,徐兄勿怪。”
旁邊有人將馬臉生氣的原因告訴了華文慶,華文慶笑道:“徐兄,跟這些粗人置什麼氣,算了吧,這些人也是來給老爺子拜壽的。要不,我讓他們向徐
兄陪個不是。”
不用吩咐,身邊的仆人上前請人,絡腮胡子見過禮,自報家門:“某,胡開化,安西大都護府帳下參軍事,與韓老爺子有一麵之交,特來向他老人家拜壽。”
華文慶暗皺眉,安西都護府的軍漢,不好得罪,但徐兄的麵子又不能不顧,特彆是自己剛剛及第,傳揚出去彆人會以為自己不念舊情,於名聲不利。
江安義和盧子越帶著盧珍也出了房門,拱手向華文慶見禮。華文慶見江安義等人西域裝束,心中了然,剛才聽到前往西域籌辦壽禮的王管事回來了,這兩個人多半是王管事請來的。
生意、朋友、顏麵迅速地在心中權衡了一下,華文慶有了主意,對著江安義道:“兩位,真是對不住,這兩間房原是徐兄所住,下人不知禮數,誤將兩人領到此處。要不,兩位挪挪地方,我讓人重新安排住處,這兩間就讓還給徐兄。”
在華文慶看來,這樣的安排給了徐兄麵子,又不傷和氣,隨便再找兩間房給江安義等人住,可謂皆大歡喜。哪知盧子越自打入關之來就觸景生情,傷心不已,此時被華文慶一激,爆發出來,憤然道:“都是來拜壽的,為什麼要我們挪地方,華公子真的重視這位徐兄,就請這位徐兄住單門獨院好了。”
這話有點誅心了,華文慶臉一沉,目光露出殺氣。
“化外之人,不知禮數”、“大膽,胡言亂語辱及公子,你可知華公子是何等身份?”、“蠻夷之人不可言禮也”。斥責之聲四起,那些書生們唯恐自己罵得太遲沒有拍到華公子的馬屁,絡腮胡子事不關己,樂嗬嗬地看著笑話,忘記了是自己挑的事端。
“藏頭遮臉的鼠輩,莫非是作奸犯科之人,用心險惡挑撥華公子與我等的關係,要知我等同窗好友情意深厚,豈是你這等淺薄言語所能挑動。”
華公子對此句甚為滿意,衝著說話的紅臉漢點
頭嘉許,激動得那紅臉書生越發像喝多了燒刀子,紅得要滴出血來。
盧子越被刺痛心事,伸手摘下臉上的麵具,露出半榮半焦的麵容,眾人像見了惡鬼,齊齊後退。盧子越愴然笑道:“諸位記清楚這張臉。終有一天…”聲音渺不可聞。
一路同行,江安義與盧子越相談甚歡,知道此人才華橫溢,胸中所學不在自己之下,更兼喜好兵書戰策,每到要地,指點江山,信手排兵,實是罕見的王佐之才。可歎命運多舛,從翩翩世家良才變成落拓毀容漢,心中悲苦實在難以對人言。
江安義一拂衣袖,地麵鼓蕩起煙塵,眾人被迷得閉上眼。江安義縱聲笑道:“好一個忠義傳家的韓家,子越兄,此處既不相留,我們一同離開便是,何必為這些俗物鬨心。”
“大膽,辱及韓家,莫非爾等對朝庭不滿?”華文慶滿臉陰鬱,不愧是讀書人,戴帽子的功夫耍得
無比熟練。
“俗物,你說誰是俗物?華公子今科高中探花郎,天下傳名,爾等化外之民,什麼是探花郎知道嗎?”眾書生一陣哄笑。
江安義懶得睬他,回屋拿了東西,與盧子越帶著盧珍離開。經過華文慶時,盧子越不陰不陽地刺道:“探花郎,盧某還真沒聽說過,倒聽過有什麼狀元郎,莫不是探花郎比狀元郎還要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