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菲想著這次水匪夜襲,指不定江安義也在其中,如果能見到一麵,既能了解敵情又能暫慰相思之苦,於是也起身道:“朱都督,馮鎮撫所說亦是欣菲所想,請都督照準。”
朱質樸身為安西都護府大都督,權傾一方,卻無權指使龍衛,龍衛居然自願上船作戰,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朱質樸當然不會推卻,當即點頭答應。
水寨之上大火已經撲滅,三艘樓船巍峨如山,並列在岸邊,江心處數十條艨艟、橋船、戈船、走舸、赤馬、斥候在周圍護衛。嚴鬆雲登上中間的“接雲”號,馮玉才上了“近雲”,欣菲帶著思晴、思雨上了“離雲”號。一通鼓響,百舸爭流,戰艦順流而下,有如疾箭。
樓船方首,欣菲站在船頭,輕風吹拂著長發,身後的披風被高高揚起,如玉的臉龐被身旁的火盆映得通紅,有如桃花初綻,看在船上的將士眼中,有若飛仙降凡。思晴和思雨沒有大戰的覺悟,嬉笑地在寬闊地甲板上玩耍,官兵們知道她們是龍衛中人,沒有人說一句話。
趙良才的船已經來到了設伏處,江心處停著數隻戰艦,其中有一隻樓船高大醒目,是李清的指揮艦。李清和王天剛站在船頭,身後是衛大昌等人,見到
趙良才後,李清縱聲問道:“趙兄弟,戰況如何?”
“官兵水寨被焚,燒毀戰船數十隻。”趙良才提聲應道,他也不清楚到底燒毀了多少官兵的戰船,估了個數字應付,反正李清也不會去找官府查實。
“好”,聽到燒毀了不少官府的戰船,李清眉飛色舞起來,笑道:“趙王,你帶人先往下歇息,說不定等下還有場硬仗。”
趙良才帶著船順流而下,三裡處有個水灣,黑風寨的戰船都停靠在此處聽消息,趙良才按照事先的商議,把船也靠了進去。趙良才撤走的時候留了幾條小船在蘆葦叢中打探消息,官兵的船隻追擊,自然被斥候船看在眼中,在官府的船隊出發前,幾隻小船先行順流而下報信。
得到官府戰艦追擊的確信後,李清笑道:“天從人願,官兵想與我們在水上較量,我們就把他們的卵黃擠出來,大夥依計行事。”
從兩旁的蘆葦叢中駛出十多艘車船,這種船是劉子維專門為水寨所造,可以踩踏輪葉前進,速度雖
然不快,但勝在機動靈活,可進可退。車船在江麵上來回交織,布下一層層漁網。漁網是用麻纖纏繞而成,在水中浸脹後,又澀又纏。
在樓船前布下上百張漁網後,已經能聽見上遊傳來的喧嘩聲了。此時,天漸漸亮了,江麵上泛起霧氣,整個黑水河變得朦朧不清。
一條艨艟船首先衝破薄霧,撞在了漁網之上,因為怕中了埋伏,戰艦並沒有揚帆,而是借助水力前行。一條漁網當然無法讓艨艟艦停下來,戰艦的速度稍減,船上的人並沒有查覺。站在船首的官兵首先發現了裡許外江麵上停著的樓船,高聲叫起來,“敵船在前麵”。
曆來官兵對匪徒都存在心理上的優勢,不光是道義上的正統,而且官兵多少也經過訓練,匪徒隻不過是烏合之眾,百名官兵大破數千匪徒是常事,大鄭對軍功封賞極厚,所以在官兵的眼中,前麵不遠的敵船就是一堆堆的升官發財的機會和白花花的銀子。
馬不揚鞭自奮蹄,戰艦上的官兵齊聲高吼,一
麵催促漿手用力,一麵手忙腳亂地張帆。帆尚未張起,漿手首先發現不對,怎麼如此費力,像是被水草纏住了一樣。前麵的船慢下來,後麵的船爭先恐後,江水湍急,發現情形不對已經刹不住船,後麵的船重重地撞在前麵的船尾上。
江麵上水霧彌漫,能見度不高,等驚呼聲連聲,已經有十數條船擠成一堆,動彈不得。有人高聲叫道:“不好,水裡有埋伏,有人下了網,快派人下去割開魚網。”
李清等得就是這個機會,一聲呼哨,從兩旁的蘆葦叢中駛出七八條火船,張著帆,其行如箭,狠狠地向擠在一處的戰艦射來。
“快放箭,彆讓他們過來。”船上的將領知道不好,水寨被燒的教訓就在不遠,看樣子故事又要重演。
箭發如雨,船上的嘍囉有不少中箭倒下。帶隊的吼一聲:“點火。”
七八條火船燃起熊熊大火,毫不留情地向戰艦
紮去,片刻之後,烈焰當空,那些擠在一處的戰船無力掙脫,紛紛被點燃,船上的官兵紛紛向後擠去,會水的跳入水中逃命,而水中早有穿著皮靠,手拿利刃的水兵在等候。
江麵上濃煙滾滾,慘叫連連,江水中,泛起鮮血,迅速地將江麵染紅,死神在黑水河上空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