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才等人見帥帳比自己的聚義廳還要寬大幾分,刀斧手手持利刃排列兩廂,正中桌案後坐著個黑臉金甲將軍,兩旁侍立著不少盔明甲亮的將軍,那個下令責打自己的嚴大帥垂頭喪氣地著在桌案旁,整個帥帳內鴉雀無聲,透著肅殺之氣。
江安義輕聲提醒道:“還不拜見朱大都督。”
趙良才等三人早有些不寒而栗,趕緊跪倒叩頭道:“小人參見大都督。”
朱質樸打量了一下三人,沉聲道:“趙氏兄弟
,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聚眾造反,劫持賑災的糧船,按律當誅三族。”
話語在帥帳內回響,帶著重重地威壓,趙氏兄弟強撐著顫抖的手,如秋風中的枯葉,抖個不停。
朱質樸很滿意自己剛才幾句話的效果,語調放緩道:“不過你們能懸崖勒馬,翻然醒悟,率眾投靠朝庭,而且抓住青山水寨的軍師王天剛和供奉秦明輝,也算立下了功勞。今年一定要實心報答朝庭,否則的話,本帥的大刀可不輕饒。”
趙氏兄弟輕了口氣,連忙叩首道:“多謝大帥不斬之恩,小人兄弟今後一定竭心儘力,為朝庭儘忠。”
“唔,不錯。本帥向來賞罰分明,剛才的鞭子是責罰你們之罪,現在本帥要嘉獎你們的功勞。趙良才率眾投降,抓拿住朝庭要犯,擢升為宣節校尉,撥五百兵丁歸其統製,趙良漢能隨同兄長立功,擢升為宣節副尉,在趙良才手下任職。”
朱質樸想了想,趙良才兄弟得罪了嚴鬆雲,如
果歸在嚴鬆雲的手下不用兩年肯定得死光,看在江安義的麵子上,索性道:“趙氏兄弟所部歸安西都護府所轄,為都護府水師參謀。”
趙良才兄弟從地獄跨到天堂,悲喜變幻得太快,對朱質樸自然是感激涕零,“呯呯”嗑著響頭,哽咽地道:“都督是我等兄弟的重生父母,我等兄弟從今往後,願為都督效死。”
江安義在旁邊看得佩服得緊,趙氏兄弟剛才對自己冷臉相對,結果被朱都督一番先威後恩的拿捏,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這等手段確實是了得。
朱質樸看趙氏兄弟涕淚橫流,暗自得意,柔聲道:“你二人先行下去換裝,換好行裝後本帥還有事情問你們。”
趙氏兄弟抹著眼淚跟著軍兵出去換裝,洪春趴在地上羨慕得很,眼巴巴地瞅著江安義,江安義心中好笑,拱手道:“都督,這位洪壯士便是與我一同入水寨臥底的勇士,請都督示下。”
朱質樸剛剛收伏趙氏兄弟,多了條水上的臂膀
,心情很不錯,看著洪春笑道:“洪壯士,你立下大功,要不本帥也封你個宣節副尉,在軍中效力如何?”
洪春不知道宣節副尉是什麼官,不過他牢記著江安義答應他最少給個縣尉做,忙道:“都督老爺,江大人告訴俺說能做個縣尉,俺要去縣裡做縣尉,不想當兵。”
帥帳內的人被洪春逗得笑起來,宣節副尉是正八品下,比起下縣的縣尉從九品下高出五階,這個洪春要小不要大,也算是千古奇聞。
朱質樸哈哈大笑,道:“也罷,本帥就滿足你的心願,本帥給呂刺史寫個條 子,讓他安你在縣中做縣尉。”
帥帳內一片笑聲,剛才的緊張氣氛因為洪春消散無影,朱質樸暗自慶幸,總算把這場難事化解無形。江安義送洪春出來,埋怨道:“洪大哥,宣節副尉可比你縣中的縣尉高出不少,你怎麼這麼傻,要小不要大,你不知道大小怎麼不問問我?”
洪春憨笑道:“俺娘說做人要知足,能做縣尉老爺俺已經知足了。再說,趙老大他們官是比我大,在軍中誰都比他們大,管著他們,哪有我到縣裡自在,還可以跟家裡人住在一起,再討個媳婦,那才叫好日子。江大人,俺要謝謝你。”
江安義看著洪家人歡天喜地的樣子,心裡升起淡淡地失落,自己的官越做越大,可是離家人卻越來越往了。入京已經滿三年了,按製今年自己可以請探親假三個月,等並州事了,一定要回家看看,妍兒應該長得自己都不認識了吧。不再打擾洪家人的快樂,江安義轉身走向帥帳,沒有看到妮兒望向他的眸子中含著傷心淚光。
帥帳內,趙氏兄弟換了身鮮明的盔甲,正誠惶誠恐地站在帥案旁。帥案上鋪著地圖,趙良才用手點指著方位介紹道:“雁灘就在這,這裡是黑水河和潤水交彙處,聽老人講原本是塊大礁石,天長日久泥沙在此處堆積,逐漸形成了一塊方圓十多裡的沙灘。上麵長滿了蘆葦,成了大雁落足之處,所以叫做雁灘。
”
趙良漢補充道:“這塊地方河底淺,大船過不去,我估計青山水寨怕我水師的樓船所以選在此處,要不我們這就帶水師前去探路,在雁灘上先派人駐紮,以防青山水寨使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