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義倒吸口涼氣,苦笑道:“先生真是個花錢高手。”難怪七十多萬兩銀子被張克濟花得精光,挖山,采光都是用銀子堆出來的,偏偏這山寨中的東西不能讓餘家和郭家掏錢。
“主公,這十萬兩銀子花的可不冤,您來看,
酒坊分成四進…”張克濟帶著先從蒸氣彌漫的蒸坊看起,走過青磚鋪地晾滿半熟糧食的晾堂,接著是一個個陷在地裡的巨大酒缸,最後是看守森嚴的蒸坊,將釀出來的酒蒸餾冷凝成“燒刀子”。
江安勇陶醉地吸了一口氣,感歎道:“每次我都最願意到這來,這味道比花香多了。”
江安義瞪了他一眼,對江黃氏道:“娘,你得看住安勇彆讓他喝酒,不然的話要成酒鬼了。”
江安勇瞄了一眼思雨,爭辯道:“哥,你錯怪我了,娘隻準我一天喝半斤,張叔更是小氣,要從他手中要酒,比鐵公雞身上拔毛還難。”
一席話說得大夥哈哈大笑,張克濟道:“二爺,我這不是為你好吧,你聽主公也說了,不準你喝酒,我總要聽主公的吩咐吧。”
酒窖江安義沒有進去,隻是問了問產銷量,香水坊閒人免進,張克濟道:“裡麵的采香人都是三家精選的親信,我按照主公所說要求他們每天要沐浴更衣,製成的花汁是我親自配料,連餘家、郭家也不知
道方子。”
江安義點點頭,沒有做聲,香水是江家的財源,也是立身之本,半點馬虎不得。
時間已經不早,江安義讓家人先回去,他此次來不光是參觀,還有事要與張克濟商量。江黃氏帶著靈薇、冬兒等人回去,妍兒接著珍兒在她耳邊嘀咕著,看樣子有什麼好東西給妹妹留著。珍兒顯然被妍兒說得意動,跟張克濟打了聲招呼也跟著眾人回了江宅。
張克濟的住處在第五個山洞前,三間房屋收拾得很整潔,正屋坐好,有仆婦送茶,看來江黃氏對這位張先生的起居很照顧。閒話幾句,張克濟道:“主公此來可是為丟官之後,恐有人對產業覬覦,生出憂慮之心。”
江安義點點頭,眉頭皺起,歎道:“香水利潤太大,難免有人起心思,不瞞先生,在京都溫國公之子就曾想索要股份,事後生出種種事端來。我倒不怕,隻恐連累家人,財反成惹禍根苗。”
張克濟微笑道:“主公看得一點不錯,沒有權勢的財富,隻會引人覬覦,恐怕咱們這位縣太爺首先就動了心思。不過,主公勿憂,眼前困境隻不過是暫時的。”
“哦,先生教我。”
張克濟指了指茶,道:“主公,這是安龍寺今年送來的新茶,老夫人待張某不薄,首先給我拿來,主公嘗嘗滋味。清香淡雅,回味彌甘,主公真乃好眼力,居然知道深山之中有此好茶。”
江安義有點食不知味,胡亂地喝了口茶,問道:“剛才先生講困境隻是暫時的,不知何解?”
張克濟笑道:“主公勿急,待張某慢慢道來。聖旨我已經聽說,其中有幾點值得推敲,一是去職貶為庶民,並未說不再錄用,這說明天子是在敲打於你,並非真心要貶你。”
“二是宮中旨意應該是上元節之後頒出,皇後娘娘、太子和朱太尉、申國公等人的賀禮應該是在差不多的時候發出,如果天子真的有心要降罪於主公,
這些人的賀禮豈會到來。”
江安義精神一振,道:“不錯,官場消息靈通,如果萬歲真心惱我,這些賀禮即使送出也會被追回。前兩日我收到餘師的來信讓我稍安勿躁,潛心讀書。”
“餘大人既然有此信,那張某便可以斷定,少則半年,多則兩年,主公必然會起複。”張克濟信心十足地道。說實話,見識過權勢之後,江安義對“破家州府,滅門縣令”深有理解,身為庶民,些許士林的聲望不足以對抗那些覬覦之人。
張克濟放下茶盅,抹了抹須上水澤,道:“以我對當今天子的了解,急功寡恩,但卻不傻,主公之才天下人都看在眼中,三年多立下多少功勞,相信朝中正直大臣必然會為主公分說。此次主公與主母成親之事對天子有所隱瞞,天子覺得受到欺瞞,才會有意打壓你,讓你體會君權不可欺,等要用人之時,天子必然會想起主公。”
江安義鬆了口氣,笑道:“江某關心則亂,聽
先生一說,放心多了。如果真有兩年時間,倒可以歇一歇,陪陪家人。”
張克濟站起身道:“主公,江家山寨易守難攻,可用來禦亂,但限於地形太窄,並非萬全之地,張某無意中發現一處山穀,可作為江家的退路。主公,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