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描繪願景(1 / 2)

變臣 宇十六 5021 字 10個月前

桃,味甜多 汁,散發著濃鬱的甜香氣,江安義也不客套,吃得汁水橫流,正想找東西擦手,無意中發現屋門後藏著個六七歲大的小孩,正盯著自己手中的桃子吞口水。

江安義笑著從盤中拿起枚桃子,以手相招。小孩抵不住桃子的誘惑,走了過來。孩子收拾得還算乾淨,身上的衣服是改過的,打著補丁,接過江安義遞過來的桃子,小孩靦腆地倚在吳有善懷中,小口地啃食著。

“可是令孫?”

“是我三兒家的老二,這小子淘氣著呢。”吳有善愛憐地替孫子理順頭發。

“可識字了?”江安義問道。

“鄉下人哪有錢讀書,老朽閒時教他識二個字,不做睜眼瞎罷了。”吳有善歎道。

吳有善是鄉裡的鄉正,他家一排大瓦房在鄉中

算是屈指一數的大宅院,居然連他的孫兒都讀不起書嗎?江安義疑惑地指了指院中晾旺的貝母,道:“吳鄉正,這些貝母能賣到一千二百文一斤,我看你院中曬著有十多斤,這樣算來也有十五六兩銀子,怎麼供不起小孩讀書?”

吳有善遲疑了一下,看到江安義鼓勵的笑容,大著膽子道:“大人,既然您問了,我老漢就跟大人說說實話。咱們富羅縣山多田少,每個人分到的地少,但這田賦還是得交。”

江安義腦中迅速地閃過一串數字:富羅縣:山一萬三千四百二十九頃,蕩四千六百三十九頃,田二千六百二十七頃,典型的七山二水一分田。

“按律成年男丁給田二十畝,但哪有那麼多田,我家除了我之外,還有三個兒子,一個孫兒成年,名下有田地百畝,實際上隻有分到旱田六畝三分,其他的都是荒山充數。”

如果縣衙以荒山充裝田地,那記錄在冊的二千多頃田恐怕不足半數。江安義一皺眉,問道:“那每

年的田稅怎麼交?”

“按一百畝算唄,一畝上田納稅一鬥二升,我家上田算二十畝,其他的按一鬥計算,每年要要交糧十石。富羅縣田少糧貴,種的一點糧食還不夠自家吃的。拿不出糧食交稅,衙役便按每鬥三十文收錢,一年光交田稅就要三兩銀子。還有丁稅,每丁二十文,我家五人一百文,徭役二十天,不去的話每天折錢十文,我家五人又可以攤上千文了,光明麵上的錢一年就要四兩多銀子。”吳有善深深地歎了口氣,繼續道:“這還不算,衙役們下鄉吃拿卡要要打點,徐明遠的手下來明偷暗搶要應付,縣裡麵的雜捐攤派要對付,這些暗處花的錢不比明處的錢少。”

這富羅縣的稅賦可比平山鎮重多了,要按富羅縣這個法子計稅,江家早就家破人亡了,難怪富羅縣物產豐富,百姓也算勤快,日子過得倒比平山鎮的鄉親艱苦。就拿田稅來說,衙役收取每鬥三十文,實際上繳納到縣裡的不過十文,另外二十文田稅就被衙門中的胥吏和衙役私分了。

橫了一眼身旁的秦子雄,江安義道:“秦兄,你回去得好好約束一下手下的差役了。”

秦子雄紅著臉應了聲“是”。

吳有善見江縣令並未動怒,索性打開了話匣道:“黃花村三百六十三戶人家,我家算是好的,有五個壯勞力,上山采藥、打獵每年總能換些錢。就拿貝母來說吧,我家總能采個二三十來斤,徐明遠強買強賣,也能換個二十多兩銀子。縣裡規定貝母每斤收稅二百六十文,交了稅也還有十七八兩銀子,裡外一算,每年有個八九兩銀子的收入,養活全家十九口。這點錢除了吃穿,哪有閒錢供小孩讀書。”

江安義點點頭,道:“本官趕跑了徐明遠,今年的藥材生意可還好?”

吳有善臉上泛起笑容,道:“托大人的福,今年的生意不錯,藥價高了幾百文,老漢家今年能多收入七八兩銀子,村裡人家或多或少能多點收入,今年興許能過個好年,大夥都說大人是實實在在的父母官。”

“民之父母談不上,江某隻是做了些該做的事。”江安義擺手道:“吳老丈,按你所說這衙門的差役和雜捐克扣得厲害。”

吳有善膽怯地看了一眼江安義,沒有做聲。

江安義輕咳一聲,身旁的秦子雄明白,江大人又要開始為鄉民們描繪願景了。這些天跟在江安義身邊,秦子雄明白了這位狀元郎分明是天子派到富羅縣搞試點的,他所說的“合稅為一”能順利施行的話,賦役統一,縣衙的眾人再難以巧立名目,叢弊必能為之一清,稅賦穩定,百姓樂業。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